第110章
高澄問道: “為何?” 堯雄解釋道: “我等南下,身處敵境,荊州多平地,大軍又如何深入荊州設伏,而不被察覺?!?/br> 高澄聞言了然,又問他有何計策。 堯雄繼續(xù)道: “末將有兩策,其一正如慕容長史所言,以逸待勞,憑堂堂正正之師,以勇取勝。” 話未說完,高敖曹就忍不住贊道: “正該如此!” 高澄鼓勵道: “堯將軍請繼續(xù)。” “其二,末將以為大都督可以命侯景繞道南下,進攻梁人北方重鎮(zhèn)白茍堆(今河南正陽),陳慶之必然回援,三荊外無救援,破之易也?!?/br> 堯雄獻策道。 高澄心中了然,歷史上陳慶之圍攻南荊州,堯雄行圍魏救趙之策,猛攻白茍堆,促使陳慶之回師,但救援不及,白茍堆被堯雄攻陷。 這條計策具有極高的可行性,高澄當即下令,明日一早,全軍南下圍困新野,以逸待勞。 再命人往侯景處傳信,命他放棄東荊州,轉道攻往白茍堆。 若是陳慶之回師,高澄還可掩殺在后,平白得一些糧草輜重。 眾將散去,只有段韶留在帳中。 “大都督何故輕視于我?” 高澄撓著頭,不好意思地笑道: “孝先莫怪,是我急于破敵,這才忽略了你。” 又墊高了腳,摟著段韶肩膀問計道: “孝先可有計策教我?” 段韶卻道: “堯將軍所言甚善,我亦深以為然。” 高澄的笑容僵在臉上:那你究竟在抱怨什么。 也許猜到了高澄心中所想,段韶解釋道: “如今軍中四將領兵,以我最為年幼,無論有無計策,子惠都應該問詢我的看法,否則旁人必然輕慢于我?!?/br> 高澄聞言恍然,認真朝段韶一拜,說道: “孝先今日又為我上了一課?!?/br> 段韶卻避了過去,不愿受禮: “我與子惠本是表親,又情同兄弟,當然要為你拾遺補漏。” 兩人相視而笑,那份朝夕相伴的情誼,始終銘記于心。 太昌二年(公元533年),二月十七。 高澄領軍南下直逼新野城,然而出乎他料想的是,斛斯椿居然果斷棄了新野,渡河南下。 這讓慕容紹宗與堯雄所說的圍點打援之計,難以見效。 高澄正在漢水北岸,猶豫是否渡河之際,派往侯景處的信使傳來回報。 侯景言稱與獨孤如愿交戰(zhàn)甚急,無暇抽身進攻白茍堆。 這下子可真讓高澄明白什么叫計劃趕不上變化。 心里又給侯景記上一筆,高澄也不愿再望江興嘆,命令慕容紹宗領部眾四處搜羅船只。 終于在二月二十一,渡過漢江,進逼斛斯椿所守襄陽城。 高澄在襄陽城北二十余里安營,廣派哨騎,搜尋陳慶之大軍的下落。 二月二十三日,陳慶之領一萬五千部眾抵達襄陽城下,依城下寨。 一場延綿多日的春雨打斷了高澄以逸待勞的計劃,兩方各守營寨,暫時相安無事。 帳外大雨淅瀝,高澄聚將議事,帳中卻獨獨少了堯雄的身影,渡河的大軍也沒有堯雄三千部眾,以及段韶麾下一千騎卒。 高澄問向眾人: “我意堅守營寨,諸位以為如何?” 高敖曹神情不悅,撇過頭不愿說話。 慕容紹宗與段韶卻出言贊同。 第八十四章 紅裝 襄陽天氣已然晴朗,但預想中的一場大戰(zhàn)遲遲沒有爆發(fā)。 “遵彥,營中糧草還能支撐多久?” 一連數(shù)日守寨不出的高澄向楊愔問道。 楊愔隨軍南下,負責后勤軍需,這種事情問他就對了。 “大都督勿慮,營中糧草足供三軍半月所需?!?/br> 仔細一算,半個月的時間足夠陳慶之聽到消息了。 高澄放下心來,在巡視營寨之余,整日糾纏慕容紹宗學習兵法。 而陳慶之則隱隱有些不安。 他倒不是擔憂糧草損耗,高澄要與長久他耗著,部眾吃的也是三荊的米糧。 可陳慶之總覺得怪異,這是高澄第一次單獨領兵,按理說年輕人難免氣盛,如今卻龜縮在營寨中,哪有半點南下平叛的模樣。 事有蹊蹺,必有深謀。 高澄打仗的本事不怎么樣,但是他有個優(yōu)點,缺乏安全感,所以營寨修得堅固,陳慶之也不敢冒然攻營。 畢竟兩方人數(shù)相當,高澄麾下更有高敖曹五千漢軍,以及段韶麾下三千鮮卑兵,這都是北地精銳,不能輕視。 當初被爾朱榮迎頭痛擊,就讓陳慶之清楚認識到北地精銳與河南州郡兵的差距究竟有多大。 若非倉惶逃竄,也不至于半道遇了山洪,七千白袍將士壯烈北伐,只有陳慶之一人剃了頭發(fā),化作僧人逃回南梁。 陳慶之在廣派斥候的同時,整日派兵在高澄營外邀戰(zhàn)。 奈何無論哨騎在營外如何辱罵高歡,身為人子的高澄居然只是讓人在營內回罵蕭衍,始終不愿出兵。 敵人未知的意圖才是最可怕,陳慶之急切之下,挑選一名勇士為使者,向高澄送去一份厚禮。 北魏大營,帥帳之中。 高澄命人將使者迎進帥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