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這場潼關(guān)之戰(zhàn),宇文泰毫無疑問才是真正的勝利者,一場大勝向關(guān)西之人證明了自己的能力,打破高氏并州胡不敗的戰(zhàn)績,在可朱渾元東歸的背景下,有效安撫了人心。 但他贏了卻很難受,若自己沒有被高澄唬住,反而率軍往山后一探究竟,說不定高歡好兒子的性命都要交代在自己手上。 可誰又能想到,高澄用四千騎兵做出包圍六千騎兵的態(tài)勢,居然只是虛張聲勢,根本就不是要把他拖住,配合山后殺來的大軍將他殲滅。 而站在高歡角度來看,竇泰安然無恙,高澄力挽狂瀾,擁有一位優(yōu)秀的繼承人,提振人心的作用甚至比宇文泰打一場勝仗還要大。 而損失的一萬多人,對于家大業(yè)大的高歡來說,他真的可以接受。 在洛陽稍作休息后,高澄與竇泰一起北上晉陽。 會哭的孩子有奶吃,如今高澄麾下幾乎沒了成建制的騎兵部隊,主要還是大量戰(zhàn)馬被跑廢的原因。 北上的目的自然是憑著救援竇泰的功勞,為自己重組一支規(guī)模更大的騎兵。 六月初九,高澄抵達晉陽,高歡破天荒的出城相迎。 “父王!” 高澄不等驢車靠近,便讓車夫停了下來,一路小跑向高歡行禮。 高歡卻不看他,越過高澄,徑直向遠(yuǎn)處的竇泰走去。 竇泰翻身下馬,跪拜請罪道: “泰輕敵冒進,致使損兵折將,請大王責(zé)罰。” 高歡一把將竇泰扶起,視線在竇泰身上掃視,確認(rèn)他并未受傷后,這才責(zé)怪道: “寧世何其愚鈍,勝敗兵家常事,怎能因一時失意便要棄我而去!” 又拍著竇泰的肩膀欣慰道: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竇泰自是慚愧難當(dāng)。 高歡又揮手將被他忽視的高澄招了過來。 “阿惠,此戰(zhàn)若非有你,為父又怎能再見到寧世?!?/br> 說著,居然鄭重的向高澄躬身行禮。 “父王不可!” 高澄無論如何也不敢受,趕忙跪拜在地。 “大王!” 而竇泰見到這一幕已經(jīng)泣不成聲。 這讓同為演技派的高澄不得不嘆服,老高這一手為了竇泰,以父拜子的戲碼玩得真是漂亮。 眾人隨高歡入城,渤海王府早早擺下宴席,身處晉陽的大將盡皆出席。 與以往相比,熟面孔少了不少,高歡任晉州刺史時的元從,都被外派出鎮(zhèn)地方。 如尉景任冀州刺史、跟隨高歡謀刺杜洛周、葛榮的廣寧人蔡俊接替侯景出任濟州刺史、廣寧人潘樂任職東雍州刺史、大安人莫多婁貸文任晉州刺史、韓智輝的兄長韓軌任職泰州刺史、代人薛孤延任顯州刺史、安定人彭樂任肆州刺史等等。 關(guān)東八十州,所任多是高氏黨羽。 這也標(biāo)志著高歡在鯨吞關(guān)東兩年后,終于完成了對地方的掌控。 新面孔也不少,其中就有引發(fā)潼關(guān)之戰(zhàn)最終順利東歸的可朱渾元。 高歡為可朱渾元賜爵縣公,拜車騎大將軍,賞賜奴婢田宅,又替身在晉陽的可朱渾氏兄弟四人加封官爵,甚至為可朱渾元的部將封賜爵邑。 卻獨獨沒有授予早已許諾的并州刺史一職。 可朱渾元神色坦然,似乎并沒有不滿的情緒,畢竟高歡給的補償已經(jīng)夠多了。 身為這場宴席的主角之一,高澄一一與前來道賀的諸位晉陽將領(lǐng)對飲,當(dāng)可朱渾元近前,高澄為他斟上一盞,舉杯道: “可朱渾公心系朝廷,不畏艱險,萬里東歸,此大義之舉,澄聽聞后,早有親近之意,今日終于得見,請飲一盞莫要推辭?!?/br> 可朱渾元趕緊接了酒杯,笑道: “末將在關(guān)西才是久聞世子大名?!?/br> 說著便歷數(shù)起高澄昔日功績。 兩人相互吹捧,倒也落了個不錯的印象。 酒宴散去,眾將告辭,高澄也隨高歡往廂房議事。 “缺了戰(zhàn)馬直說便是,何必在為父面前裝模作樣?!?/br> 才一入座,帶著一身酒氣的高歡就瞪著眼說道。 深諳會哭的孩子有奶喝的道理,高澄此行特意乘坐驢車,隨行五百親衛(wèi)或騎騾子、或騎驢,與平日往晉陽時高頭大馬的氣派截然相反。 潼關(guān)一戰(zhàn),戰(zhàn)馬損耗巨大,但洛陽也不至于湊不出五百匹馬,這樣的安排,就是為了突出一個問題:自己很缺馬。 高澄撓撓腦袋,嘿笑道: “這點小心思到底瞞不過父王?!?/br> “說吧,要多少?!?/br> 高歡隨意道。 高澄卻趁機獅子大開口: “請父王為我撥付戰(zhàn)馬一萬五千匹。” 高歡倒也干脆,簡簡單單兩個字: “不許!” 又慢吞吞地吐出一個數(shù)字: “五千?!?/br> 高澄急了,別人都是抹零頭,你可別只留個零頭呀。 “父王遠(yuǎn)在晉陽,河南之事鞭長莫及,若有緊急情況,孩兒不能再讓將士們單馬奔襲,還請父王恩允?!?/br> 高歡撫須沉吟片刻,又道: “戰(zhàn)馬一萬匹,不能再多?!?/br> 本就是漫天要價,也不會真以為麾下能夠一人三騎這般奢侈,那是竇泰奔襲秀容川的待遇。 高澄當(dāng)即拜謝,又像高歡提出另一個要求: “孩兒希望能夠重設(shè)馬政?!?/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