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元善見也將這一新的任官標(biāo)準(zhǔn)交由朝臣商議。 在話語權(quán)最大的四名侍中強(qiáng)行將文官群體反對的聲音押下后,自太昌三年,十月二十九日起,新的選官任官制度徹底取代停年格。 有蛀蟲叫苦不迭,也就有能吏歡欣鼓舞。 無論是以才取士,還是縮短任期、三年一考,但凡有才之士都能直觀感受到高澄求賢若渴的誠意。 最受眾人關(guān)注的,是得上則升,得中則平調(diào),得下則貶的三等考核。 然而官職越高,相應(yīng)的,職位也就越少,官場就是一個上窄下寬的金字塔結(jié)構(gòu)。 如果三等考核落到實(shí)處,將造成得上等,不一定能升,因?yàn)樯蠈游幢鼐陀凶銐虻目杖甭毼弧?/br> 當(dāng)然,無論如何得下等一定會遭貶,這是高澄所堅(jiān)持的,不把尸位素餐之輩趕下去,又怎么能讓優(yōu)秀官員上位。 高澄為了應(yīng)對得上等不一定能升遷的現(xiàn)象,也做出特別規(guī)定,為獲得上等卻沒有立即升遷的官員,發(fā)放物質(zhì)獎勵,并且下一任期的考核中,如果依舊位列上等,將優(yōu)先獲得升遷。 三等考核制度,無疑是在逼迫悠閑慣了的北魏官員內(nèi)卷。 由此,吏部六曹中的考功曹也就成了重中之重,這也是高澄為何先讓崔暹主持考功曹,整頓內(nèi)部風(fēng)氣的原因。 整件事情,讓崔季舒覺得自己就是個小丑。 不是說好考功曹郎中是個得罪人的活嗎?如今卻是人人要捧著的對象。 只是得罪幾個被革職的文吏,這種事情他也可以做的呀。 于是高澄又招來崔季舒,直言相較于政事,京畿大軍才是自己的根基,而崔季舒升任大都督府長史,代替高澄掌管京畿大都督一應(yīng)政務(wù),是出于自己的信任,將根基托付。 這才把小崔安撫住,頂著高澄麾下首席幕僚的名頭,熱情洋溢地投身于大都督府各項(xiàng)事務(wù)之中。 其實(shí)崔季舒也是沒有自知之明,就他那貪污受賄的劣跡,高澄哪敢將考功曹交到他的手上。 高澄再怎么勤于政務(wù),也不可能逐一核對每一個官員的具體政績,只能交由考功曹代為整理,崔季舒若是坐上考功曹郎中的位置,他所給出的升降職名單,其真實(shí)性,高澄又怎么信得過。 小高王用人有自己的標(biāo)準(zhǔn),什么樣的職務(wù)交給什么樣的人,他心底門清,自己與崔季舒之間的關(guān)系再怎么密切,他也絕不會讓崔季舒任職吏部。 與此同時,崔暹也將高澄要求的兩份名單早早交給了他。 政績突出之人以被高澄親口夸贊的張德興為主,高澄將這些人的名字記在心中。 又命聽望司探子搜羅另一份名單上,怠政、甚至壞政之人的罪行,打算將這批人拉下馬后,立即提拔第一份名單上的官員填補(bǔ)空缺。 雖說三年一考,但高澄哪有耐心再給那些蟲豸三年時間以觀后效,為了搞好政治,他恨不得立即除蟲。 隨著怠政、壞政官員貪腐等罪證不斷被送至高澄桌案上,萬事具備,只差司馬消難。 十一月十三,司馬消難登門拜訪。 “子惠,你定要信守承諾,萬勿害了我父?!?/br> 看著司馬消難真摯的眼神,高澄朝著司馬消難點(diǎn)頭,信誓旦旦道: “道融盡管放心,叔父與澄心意互通,在各項(xiàng)事務(wù)上,為我助力良多,澄又怎么會害他?!?/br> 這一點(diǎn)高澄沒有說謊,無論是這次官吏升遷制度、還是上次括檢隱戶,司馬子如都在積極配合他。 司馬消難也清楚這一點(diǎn),這才從懷里掏出一張宣紙交給高澄,上面是他這段時間記錄下來的司馬子如受賄罪證。 高澄送走司馬消難后,立即命人招來御史、太中大夫杜弼。 杜弼,字輔玄,定州中山曲陽(河北曲陽)人,出身官宦之家,祖父杜彥衡,曾任淮南太守,父親杜慈度,任繁時縣令。 這樣的出身卻自幼家貧,甚至買不起書,但他自小聰慧,定州刺史甄琛考核郡學(xué)生員,十三歲的杜弼脫穎而出,受到賞識。 學(xué)成后,又經(jīng)任城王元澄、高陽王元雍的推薦得以為官,他恪守父祖的教誨,任地方官時為政清廉深受百姓贊譽(yù)。 與他的祖父、父親,可謂三代廉潔,別說是貪腐如吃飯喝水的北魏官場,歷朝歷代都很少見。 孝昌初年(525年),杜弼之父杜慈度被人殺害,杜弼辭官守孝六年。 起復(fù)后,就職御史臺,用一句話來形容他的工作熱情,就是‘臺中彈奏,皆弼所為’。 杜弼依令來到渤海王府面見高澄,入堂行禮道: “下官拜見尚書令。” 每一類人對高澄的稱呼都有不同,高氏黨羽多稱世子,大都督府幕僚或稱世子、或稱大都督,而杜弼既非高氏黨羽,也非高澄幕僚,便以官職相稱。 高澄抬手道: “無需多禮,杜大夫請坐?!?/br> 說罷,不禁打量起眼前這個四十五歲的中年人。 這當(dāng)然不是兩人第一次見面,畢竟杜弼獨(dú)領(lǐng)御史臺風(fēng)sao,與高澄偶有照面。 但每次見他,高澄總會暗自感慨,祖父為太守、父親是縣令,這樣的出身居然自幼家貧,只恨不能與其祖、其父相見。 “不知尚書令今日喚下官前來,所為何事?” 杜弼問道。 他與高澄并沒有多少交情,今日受邀來到渤海王府,心里多少帶了些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