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阿那瓌帶領淪為北魏附庸的柔然走向復興,他并不是蠢人。 如今東強西弱的格局,幫助關西抵抗關東,這是理所應當,但不代表自己要為關西擋刀。 這些人今夜都想要效仿班超,卻以為自己不知道漢朝殺使即滅國的故事,著實可恨。 于謹見阿那瓌面色不豫,也不敢再勸。 高子昂沒想到自己還能保住性命,慶幸不已。 而元昂卻覺得頭暈目眩,天都要塌下來。 既然要與關西盟誓,難道不應該殺使以表決心嗎? 他到現(xiàn)在都沒明白一個道理,如今是東、西兩魏極力拉攏柔然加入自己陣營。 對于西魏來說,能與柔然結盟已經(jīng)是幸事,他們不敢逼迫阿那瓌殺使。 而對于阿那瓌來說,維持住關東、關西之間的均衡,在他們之間待價而沽才是最好的選擇,只不過如今的局勢不允許他左右橫跳。 關東本就是富庶之地,高歡手握雄兵,又有高澄恢復秩序、組織生產(chǎn)。 即使關西也做了許多努力,比如效仿關東滅佛、清查戶口等等,但底子就擺在那,實力增長無論如何也及不上關東。 兩者之間本就懸殊的實力差距被進一步拉大。 關東太過強盛,才讓阿那瓌決心暫時與西魏結盟。 幫助關西威脅關東,甚至直接出兵干預,這些事情阿那瓌都可以做。 但兩國交戰(zhàn)尚且不斬來使,高氏派遣使團欲要交好于他,若是覆滅帶著這種使命的使團,無異于自斷后路,徹底被關西捆綁。 阿那瓌最終放過了關東使團,甚至擔心他們被人截殺,特意派遣一支軍隊護送使團南下。 做出這件事情,絲毫不耽誤他與于謹所代表的關西勢力締結盟約,共抗高氏。 遠在洛陽的高澄暫時還不知道兩支使團不同的境遇,他正準備著手編纂新的律令。 原主二十歲時召集群臣編纂的《麟趾格》是《北齊律》的藍本,也是隋唐律法的直接淵源,不提對后世影響。 關東被關西吞并,律法卻能夠取代《北周律令》被隋唐引用,由此可見,這是一套多么優(yōu)秀的律法。 有原主的珠玉在前,高澄難免起了較勁的心思。 但他著實對律法十竅通了九竅,偏偏一竅不通。 無奈,只能命人從御史臺招來一名御史。 以資歷晉升,不看政績,御史糾劾不實還要獲罪,無論多么出色的人才,也難以避免在御史臺淪為蛀蟲。 杜弼只是例外。 當然,這樣一位三代廉潔奉公的清官卻被高洋以貪污罪名冤殺,諷刺程度直接拉滿。 在御史臺鐘,封述才具有普遍性。 當封述被人帶來尚書省內(nèi),高澄辦公的廂房時,兩股顫顫,自以為高澄要尋他曾經(jīng)怠政的麻煩。 封述出身渤海封氏,別看他很年輕,按輩分,封隆之還要叫他一身叔父,他們的血緣關系不同于高歡高澄與高敖曹兄弟隔了老遠。 封隆之祖父封鑒與封述之父封軌是同父兄弟,兩人真要見了面,這聲叔父是必須喊的。 “下官拜見尚書令?!?/br> 封述進門便拜,只希望高澄能看在大侄子封隆之的面上將自己放過。 高澄當然不是要懲治封述,他之所以招封述前來,還是因為那句‘名法科條,皆述刪定?!?/br> 在高澄看來,人就應該擺在合適的位置,停年格以及御史問責制的背景下,封述在御史臺只能充當蛀蟲。 但作為一名優(yōu)秀的法學家,編纂律令才是他應該散發(fā)光熱的地方。 然而讓高澄失望的是,在一系列問答中,封述確實熟知律法,但并沒有展現(xiàn)多少讓他驚艷的見解。 可仔細一想,封隆之也沒有兩個名叫封述的叔父呀。 他也想明白了,法律是需要鉆研的,歷史上封述刪定《麟趾格》是在六、七年之后,也許這段時期學法又有所悟。 眼見高澄眉頭緊鎖,封述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十二月的大冷天,后背直冒虛汗。 “御史一職,你就不要再做了。” 封述兩眼一黑,便要昏倒在地,好在高澄后話接得及時,才沒有讓封述臨場失態(tài)。 “你好生在家潛修律令,如今律法松弛,我有心振作,將來于你有大用?!?/br> 這句話讓封述如撥云見日,茅塞頓開。 瞬時間,轉悲為喜,一條金光大道就在封述腳下,他迫不及待地問道: “世子欲要何時修律?” “你且好生鉆研,自有效力的時候,若到那時,學律不精,以后便回鄉(xiāng)耕讀去,莫要為官再礙我的眼?!?/br> 高澄沒好氣地道。 又覺得閉門造車不是好辦法,干脆手書一封,加蓋印章,交給封述道: “你可持此信往各地府衙觀摩學習,要多與法科老吏交流,總有所得?!?/br> 封述雖然不明白高澄為什么這么看重自己,但還是激動地接了過來,又是一番感謝。 高澄揮手屏退道: “你且退下吧?!?/br> 封述不敢打擾,依言告退。 出了尚書臺,便迫不及待辭官回家,只盼望能助高澄編纂律令,從此躋身上層。 編纂律法不得不倚重封述,但不代表高澄就要親近這個人。 在決心起用之前,高澄曾經(jīng)命聽望司打探其人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