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即命人取來紙筆。

    高澄與他各自將心中所想寫下，在一起展開來看，父子兩相視而笑。

    只見高澄所寫是：

    ‘暗中聯(lián)絡(luò)、明面打壓。假應(yīng)叛亂、戰(zhàn)陣倒戈。’

    高歡所寫則簡短得多，僅五個字：

    ‘侯淵為內(nèi)應(yīng)?！?/br>
    第一百五十三章 禁軍歸屬

    高澄引燃紙條，發(fā)出黃色的火光，一縷嗆鼻的煙霧升騰。

    “事情就交給阿惠去辦了?！?/br>
    高歡交代道。

    “孩兒自當(dāng)為父王分憂?！?/br>
    統(tǒng)管河南軍政的高澄責(zé)無旁貸。

    高歡又轉(zhuǎn)移話題問道：

    “有阿惠在洛陽，再讓菩薩（婁昭）統(tǒng)領(lǐng)禁軍，太過屈才，為父屬意由你舅父出任冀州刺史，阿惠以為如何？”

    高澄第一反應(yīng)是賀六渾賊心不死，要把看護自己家眷的舅父調(diào)走。

    但轉(zhuǎn)念一想，自己如今完全掌控了洛陽及周邊的局勢，再讓婁昭待在洛陽，屬實是大才小用。

    而隨著尉景離開河北，原有的格局被打破，必須要有值得信任的人接任冀州刺史，重新與鎮(zhèn)守鄴城的相州刺史段榮，鎮(zhèn)守中山的定州刺史厙狄干一起穩(wěn)定高氏在河北的統(tǒng)治。

    姨父段榮、姑父厙狄干、舅父婁昭，屬實是三父鎮(zhèn)河北。

    從三州刺史人選也能知道相、冀、定三州對河北、對高氏的重要性。

    “父王屬意由誰繼領(lǐng)禁軍？”

    高澄沒有急于回答高歡的問題，而是問出了自己最關(guān)心的所在。

    高歡反問道：

    “阿惠可有人選？”

    高澄叫苦道：

    “父王，自王思政出鎮(zhèn)恒農(nóng)，孩兒連繼任親信都督都找不到合適人選，不得已讓高季式拋下軍中之事，代為統(tǒng)領(lǐng)。

    “不止如此，孩兒大將軍府也缺少得用的幕僚，正一籌莫展咧?！?/br>
    高歡聞言大笑：

    “侯淵之事，分明一封書信就能說清楚，阿惠偏要往晉陽一行，果然別有圖謀！”

    高澄嘿笑道：

    “父王慧眼如炬，孩兒一點小心思也逃不過父王的眼睛?！?/br>
    高歡滿是得意，又問道：

    “可想好了要誰？”

    高澄提了一個小心，他愁苦道：

    “孩兒與晉陽部將素?zé)o交集，又哪有心儀之人，還請父王為我挑選?！?/br>
    以小高王的謹(jǐn)慎，總覺得賀六渾剛剛的問題在挖坑試探自己，一旦把心儀人選脫口而出，就證明自己平時就在觀察、接觸晉陽將領(lǐng)。

    可高歡卻表現(xiàn)得毫無異樣，似乎是高澄多心了。

    “看阿惠之前所用，也是能識人的，你在晉陽多留幾天，看看有沒有合適人選。”

    “孩兒謹(jǐn)遵父王吩咐?！?/br>
    高澄行禮應(yīng)道。

    高歡卻再沒有與他研究禁軍人選，只讓他回渤海王府拜會母親婁昭君，以及看望他新出生的嫡親弟弟高演。

    這樣的舉動，讓高澄心中有了一絲猜測，他依言告退。

    回到渤海王府，高澄與婁昭君見禮，他明顯感覺到婁昭君沒有以往那般熱情，至少不會再把他擁在懷里揉搓，哭著感慨他的變化。

    一方面自然是高澄確實是個小大人了，也應(yīng)該避嫌。

    另一方面也是正在自己懷里酣睡的高演分走了一部分母愛。

    婁昭君喜愛每一個兒子，除了高洋與高歡第八子高淯。

    高洋自然是相貌丑陋，以及嚴(yán)重皮膚病，惹了婁昭君不喜。

    而才貌雙全的高淯被厭惡，則完全是因為龍鳳胎的緣故，為了生他，婁昭君差點因難產(chǎn)而死。

    高澄懷抱著高演，趁婁昭君不注意，撩開他的襁褓，用手指輕彈高演的小辣椒。

    正玩得興起，卻被婁昭君發(fā)現(xiàn)了他的動作，啐了一句，將高澄趕了出去。

    高澄辭了婁昭君，眼見天色不早了，便去尋陳元康。

    “元康等候世子多時了。”

    陳元康立在石階上，朗聲笑道。

    高澄笑道：

    “澄特意晚來，就是想讓長猷體會澄在洛陽的相思之苦?！?/br>
    “元康又何嘗不是日夜思念世子?！?/br>
    兩人攜手進門，陳元康設(shè)下酒食。

    沒有歌舞為樂，也沒有仆奴侍奉，只是與高澄對桌共飲。

    席間，高澄將自己缺乏得力人手的事情告知，請托道：

    “長猷久在晉陽，交游當(dāng)廣于澄，還請長猷代我訪賢?！?/br>
    對于高澄的請求，陳元康當(dāng)然不會拒絕。

    兩人又暢談許久，只說各自所見聞的趣事，談笑間，高澄收起沾了酒水的手指，得到陳元康眼神確認(rèn)后，袖袍帶過，將桌案上的兩個名字拭去。

    在悄然無聲間，已經(jīng)將自己想要的人選告訴了陳元康。

    往后數(shù)日，高澄將回給侯淵的書信派出后，就一直在家中逗弄兩個年幼的弟弟，高浟、高演。

    高歡明明已經(jīng)許他在晉陽的將領(lǐng)與幕僚之中尋找人才，高澄卻始終窩在家里，直至陳元康將王士良與獨孤永業(yè)領(lǐng)到渤海王府相見。

    “總算不負(fù)世子所托?！?/br>
    一見面，陳元康便喜笑顏開道。

    說罷，為高澄引見兩人。

    高澄與兩人相互見禮，他能明顯感覺到獨孤永業(yè)的激動。

    既不是信都元從，又不是六鎮(zhèn)鮮卑，一個漢人頂著鮮卑名字混跡在二十萬并州胡之間，他一個普通都督，要想出頭何其之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