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而且正如高澄所說,即使高歡身沒,還有他主持大局。 對于高澄的能力,眾人作為親信大將,最清楚不過,甚至諸如王思政、獨孤永業(yè)等人都盼望著高澄再往上一步,也能連帶他們水漲船高。 高澄在潼關(guān)安撫眾將的時候,宇文泰派來的一支騎卒帶著繳獲的高歡帥旗,也來了潼關(guān)外叫門。 得了通報,高澄親登城頭。 有騎卒在大聲吶喊: “魏丞相泰有言:‘高歡葬身火海,高岳據(jù)晉陽叛亂,子惠何不速歸,勿使家業(yè)落于外人之手。’” 更多人在起哄: “高澄!高岳霸占了婁昭君,正等著你往晉陽認父親咧!” “段榮襲殺婁昭、厙狄干!段韶,你還留在潼關(guān)作甚,丞相已經(jīng)表奏天子,封你父為王,還不快回河北做你的王世子!” “斛律光!你父斛律金獻城降了丞相,正等著你入關(guān)團聚,高氏大廈將傾,莫要執(zhí)迷不悟!” 高澄還未言語,段韶、斛律光已經(jīng)在暴怒之下,挽弓殺人。 接連丟了幾條性命,那群騎士也帶著高歡的帥旗落荒而逃。 “大將軍……” 段韶、斛律光正要解釋,卻被高澄握住了手: “孝先、明月勿要擔憂,不過是一些粗鄙之人的離間之言,澄又怎會中計。” 但那面帥旗終究還是驗證了高歡兵敗。 高澄無從判斷高歡的生死,但潼關(guān)他不能再待下去了。 一旦高歡真的死在戰(zhàn)場,他遲遲不歸,在晉陽收攏敗兵的高岳會做什么選擇,誰都無法保證。 這個年代,兵權(quán)就是道理,而誰掌握了并州胡,誰就擁有了這個天下最大的道理。 在最高權(quán)力面前,親父子,親兄弟尚不能相信,更何況只是堂叔。 誰知道遭受這樣誘惑的高岳,能否一如歷史,保持住對高歡的忠誠。 高澄不敢久留,但他也不愿放棄潼關(guān)。 于是留了段韶、慕容紹宗、王思政、可朱渾元、侯淵、獨孤永業(yè)領(lǐng)戰(zhàn)輔兵六萬步卒守潼關(guān)。 以段韶為主將,慕容紹宗為副,臨別之際,交代段韶守城之事要多聽從王思政的意見。 高澄自己則率斛律光、高季式兩人,領(lǐng)五千騎東出潼關(guān),奔往風陵渡。 在半途遇見了斛律金派來的第一批使者,也確認了高歡兵敗的消息,卻依舊不知生死。 渡河北上之后,在蒲津,高澄讓斛律光西渡黃河,再往華陰。 斛律光以為高澄相信了斛律金投降的傳聞,既不放心自己在潼關(guān),也不愿再帶他往晉陽,斛律光執(zhí)拗道: “末將以性命擔保父親不會降賊,還請大將軍莫要相疑?!?/br> 高澄握著斛律光的手,誠懇道: “澄深知明月父子的忠心,若生疑心,澄又怎會放明月離開,如今華陰定是人心動搖,明月且去為我傳話,只說澄已經(jīng)控制晉陽局勢,以安定華陰人心?!?/br> 斛律光聽了這番言語,不再遲疑,立即渡河,下船后,打馬直奔華陰。 在去華陰的路上,斛律光又遇見了竇泰至華陰后新派出的信使,趕緊讓他們分為兩批,一批往潼關(guān)傳信,安定潼關(guān)人心,另一批去晉陽,直接告知高澄。 而此時的華陰,高歡在昏迷兩日后,才醒轉(zhuǎn)過來。 口渴難耐的他躺在榻上,喃喃呼喚道: “蜜水,孤要蜜水。” 臨時找來侍奉的婢女見他醒轉(zhuǎn),趕緊出門尋蜜水的同時,向竇泰報信,竇泰挎刀立在門口兩天都沒怎么合過眼。 聽得婢女報喜,竇泰飛奔進屋,看著榻上無比虛弱的高歡,忍不住紅了眼眶: “相王!” “是寧世呀,快扶孤起來?!?/br> 竇泰依言將高歡扶起。 高歡茫然四顧,卻沒看到高澄的身影,他急問道: “阿惠呢?阿惠怎么還沒來晉陽?” 竇泰一時語塞,在高歡的追問下,才將當時形勢緊急,西軍向東追逐,他只能把高歡背來華陰的事情如實相告。 高歡得知自己身在華陰,不由大驚失色,連聲咳嗽下,好不容易撫平了氣息,高歡焦急地問道: “你們有沒有通知阿惠?” 竇泰點頭道: “末將入城當夜就尋了舊部向世子報信,告知相王消息。” 這一次高歡徹底慌了神,連干渴都忘記了,他催促道: “快些派人傳信,讓阿惠,讓阿惠速往晉陽?!?/br> “末將這就安排?!?/br> 竇泰放下高歡,讓他好好躺著,隨后大步出門,去安排使者向高澄報信。 高歡躺在床上,心底的擔憂一直沒有落下。 自己身在華陰,高澄遠在恒農(nóng)、潼關(guān),兵敗之后,晉陽正處于權(quán)力真空,隨著潰兵逃回河東,原本留守卻沒有多少兵力的高岳,突然間手握重兵。 這是高歡所不曾預(yù)料到的,只希望高岳不要辜負這份信任。 高歡也明白不能責怪竇泰將自己帶來華陰。 以當時的情形,能夠逃得性命已是萬幸,竇泰冒死將自己馱出戰(zhàn)場,這份情誼無論如何都要記下,又哪能去責怪對方?jīng)]有再冒險將自己送回晉陽。 竇泰再進門時,端了一碗糖水。 身后還跟了聽說高歡清醒過來的諸多將領(lǐng),如斛律金、彭樂、薛孤延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