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少女并非薛虎兒、張末所猜測的孫騰妻女,只是一個剛進門的家妓,他們翻進來的院子也是家妓們的住所。 家妓,顧名思義,就是設(shè)宴時拿來宴客的女子,身份卑賤至極,連妾都稱不上。 少女也是新近賣身進的孫府。 呼喊聲引來了奴仆,還不等薛虎兒、張末追上少女,赤手空拳便被一群奴仆捉了起來。 正當(dāng)兩人萬念俱灰的時候,少女一句話卻讓他們又看到生機: “快將這兩個賊人送給家主?!?/br> 少女也有自己的心思,如今她剛進府,還是完璧之身,若是憑著相貌能讓孫騰瞧上,得一個側(cè)室的身份,無論如何也好過當(dāng)一名家妓,用來待客。 少女其實也是顯貴出身,是高陽王元雍世子元泰的庶女,還有一個同母jiejie,元泰死于河陰之變,如今高陽王的爵位被少女的嫡親兄長元斌所襲得。 元斌將庶出的姊妹趕了出去,無論怎么哭求認(rèn)親,都被拒絕,只能流落在外,凄慘度日。 最終賣身進了孫騰府上,她從來不甘心做一個家妓,侍妾側(cè)室才是她的目標(biāo)。 少女名叫元玉儀,與她一同被趕出家門的jiejie名叫元靜儀。 府中的吵鬧也驚動了孫騰,他出廂房查問的時候,薛虎兒、張末聽見眾人喚他家主,急道: “孫司徒,我等是為人送信而來,并非賊人。” “既是送信,為何不走正門,反要翻墻?!?/br> 孫騰當(dāng)然不會相信。 薛虎兒也不能說擔(dān)心被高岳在府外的眼線望見了,只能寄希望于那封書信: “我等真是來送信,信還在那位姑娘手上。” 說著將嘴努向元玉儀。 孫騰將目光移去,一見之下,大為震驚,自己府上什么時候多出了這樣一個絕色。 一時不由心猿意馬。 元玉儀見孫騰看向自己,趕緊把信遞了過去。 哪知孫騰一見文字,面色大變,這讓元玉儀大為訝異:難道……那字真是大將軍的? 元玉儀感覺自己對于大將軍的幻想破滅了。 但這不是當(dāng)下最重要的,眼下自己似乎闖了禍。 孫騰自看到信封上的字跡,哪還顧得上心里那點yin邪之念。 他趕緊讓人為薛虎兒、張末松綁,交待誰也不許離開這個院子,便帶著薛虎兒與張末回房商議。 而另一頭,高岳的親信幕僚趙元亮沒有將其勸動,心有不甘之余,打算干脆自己為高岳做選擇。 他找來另一名高岳的親信幕僚張崇,將如今的局勢分析一番后,對張崇說道: “高氏猜忌甚重,而主公手握十萬兵,進則權(quán)傾天下,退則一身不保,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你我俱死矣。如今主公礙于兄弟之義,不愿舉事,正是你我為主分憂的時候?!?/br> 那人聞言深有同感,一旦錯過這次機會,以高歡、高澄父子的猜疑心,高岳只怕要被閑置,他們這些親信幕僚還能有什么前途。 而一旦高岳進位,他們就是未來的孫騰、司馬子如。 “君以為我等應(yīng)當(dāng)如何行事?” 張崇明知故問道。 趙元亮靠近張崇,附耳道: “聯(lián)絡(luò)主公部將,屠盡渤海王府。” 張崇聞言雙目一亮,只要自己等人屠盡渤海王府,主公再是顧念高歡情義,也必須在晉陽舉旗建義。 因為哪怕將他們交出去,也不足以平息高氏怒火。 高岳只剩叛亂這一條道走到黑,叛亂需要他們的輔佐,更不可能加以治罪。 至于高岳的部將會不會干? 自己想當(dāng)孫騰、司馬子如,難道他們就不想做竇泰、斛律金這樣的大將? 許多時候,到了一定位置,即使你不愿意,手下人為了自己的富貴,也會被推著一步步往上走。 趙匡胤除外,他真的是自愿。 第一百八十一章 生擒高岳 孫騰收到高澄的書信后,表現(xiàn)得很謹(jǐn)慎,他沒有再去聯(lián)絡(luò)高乾、封隆之等漢人士族。 在他看來,只有自己這些跟隨高歡起家的鮮卑老兄弟,才靠得住。 但這樣的人大多數(shù)都已經(jīng)被外派地方,擔(dān)任刺史,協(xié)助高歡統(tǒng)御四方。 如段榮、婁昭、厙狄干、蔡俊等人。 剩下的另一小部分人也被高歡帶去西征,畢竟戰(zhàn)前信心滿滿的高歡根本沒有防備會經(jīng)歷這樣一場大敗。 他要是未慮勝,先慮敗,也不至于輸?shù)眠@么兒戲。 而高乾、封隆之等人為了將他們這群鮮卑勛貴排擠,完全有可能支持高岳。 高氏曾在河北括戶六十余萬,是在士族身上割rou,這也是孫騰不敢聯(lián)絡(luò)他們的原因。 偌大的晉陽城,孫騰覺得誰都信不過,但高澄卻在信里為他指明了一個可以相信的人選,高歸彥。 高岳與高歡是同祖父的堂兄弟,高歸彥則要遠一點,是同曾祖父的族兄弟。 高歸彥是名私生子,由其父高徽在長安時與一名王姓婦人私通所生。 高歡進入洛陽掌權(quán)后,命人將時年九歲的族弟高歸彥從長安接來,交由堂弟高岳撫養(yǎng)。 對于高岳、高歸彥這兩族兄弟之間的矛盾,孫騰也有所耳聞。 高岳對高歸彥非??瘫?。 但畢竟是五年的養(yǎng)育之恩,俗話說生恩不如養(yǎng)恩重,年幼時的高歸彥,孫騰也見過,是一個樸實憨厚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