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宋娘已經(jīng)受了三個時辰的苦,而爾朱英娥卻比她還早了一個時辰。 經(jīng)產(chǎn)婦一般要比初產(chǎn)婦分娩順利,這樣的常識高澄自然是懂。 可四個時辰,前后八個小時還沒生下來,高澄已經(jīng)亂了方寸。 他兩輩子都是第一次要當(dāng)?shù)?,哪知道?jīng)產(chǎn)婦一般是不超過十六小時,出產(chǎn)婦一般不超過二十三個小時。 只因為是爾朱英娥也遇了難產(chǎn)。 當(dāng)初婁昭君生高淯,就是遇了難產(chǎn)險些喪命。 高澄六神無主不知該何去何從的時候,高浚一路歡呼雀躍,聲音從大老遠就傳了過來: “大兄!生了!爾朱嫂嫂生了!是個男孩,母子平安?!?/br> 高澄聽見他的呼喊,長松一口氣的同時,趕緊跑了過去讓他噤聲,他不希望影響到宋娘。 “大兄,你不隨我回去看看嗎?” 高浚疑惑道。 “知道他們母子平安就行了?!?/br> 這本是一件喜事,可屋里那陣陣聲嘶力竭的哭叫,卻讓高澄笑不出來。 為宋氏擔(dān)心之余,高澄突然問道: “孩子漂亮嗎?像不像我?” 雖然明知道新生兒都是皺巴巴地丑模樣,但高澄還是忍不住這樣問。 “我只聽那婆婆出門說母子平安,就跑了過來,還沒細(xì)看。” 兩人說話的時候,高洋也領(lǐng)著其他兄弟跑了過來。 還是一副癡呆憨蠢的樣子,鼻涕快流進嘴里都不知道擦。 “你等還不快為二兄拭涕!” 高浚指責(zé)下人們道。 或許高浚這番話并沒有別的意思,但高洋卻臉色一僵,他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高洋自始至終都是一個敏感的人,容易胡思亂想。 否則也不會感覺到高澄的疏遠,就害怕他對自己下死手,而裝傻希望能夠保命。 況且他本就對高浚心懷怨恨: 我一個嫡親弟弟從來感覺不到兄長的一絲關(guān)懷,你一個不明來路的野種,憑什么能得到他的喜愛。 高澄沒有去理會高洋心中所想,高浚有自己的看護,無論如何也不會被落得與高渙一同,被活活燒死的凄慘下場。 至于高洋,有這么一個敏感多心的弟弟,讓他當(dāng)個富貴閑王安安穩(wěn)穩(wěn)過一輩子,已經(jīng)是高澄的極限。 這種被迫害妄想癥的兄弟,高澄又哪敢任用,指不定哪天就覺得自己要殺他,決定先下手為強。 正尋思間,屋里傳來一聲凄厲的慘叫,隨后便時嬰兒的啼哭聲。 “生了!生了!是個男嬰!” 穩(wěn)婆在屋里大聲報喜,高澄終于完全放下心來,婢女端了一盆污穢出門,高澄迫不及待沖了進去,從穩(wěn)婆懷里小心接過被剪短了臍帶的兒子。 仔細(xì)端詳,果然真是皺巴巴地丑模樣。 但也無妨,父母的基因都擺在這里。 把兒子給弟弟們都看了眼,便驅(qū)趕著他們早些回去歇息。 高澄將兒子放在宋娘枕邊,握著她的手感激道: “辛苦你了?!?/br> 宋娘臉色蒼白地?fù)u著頭,三個多時辰的折騰早已讓她脫了力。 “爾朱jiejie怎么樣了?” 宋娘虛弱的問道。 “母子平安,無需掛念。” 高澄笑道。 宋娘聞言嘴角含笑,但眸子里卻閃過一絲不為人所察覺的失望: 所以她還是生在了我的前頭? 正常的女性就是這樣,當(dāng)了母親,一心都要為孩子著想,孕前的宋娘從未想過爭什么,但如今誕下了一名男嬰,無論如何也希望他能擔(dān)上庶長子的名頭。 天下沒有不透風(fēng)的墻,高澄長子將被接去晉陽交由高歡、婁昭君親自撫養(yǎng)。 這意味著什么,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不會真有人認(rèn)為高歡夫婦只是將兒子盡數(shù)趕來洛陽后,耐不住寂寞要抱養(yǎng)孫子。 高澄雖然沒有察覺到宋娘的失望,但也能理解她的想法。 對于一個母親來說,孩子,尤其是獨子,才是最重要的寄托,至于自己這個丈夫,其實都要靠邊站。 宋文帝劉義隆因巫蠱之事,打算處置太子劉劭與次子劉濬,卻被劉濬生母潘淑妃聽了墻角。 一面是丈夫,一面是唯一的兒子,潘淑妃果斷選擇了向兒子報信,于是太子與劉濬先下手為強,行弒父之舉。 高澄又寬慰了宋娘幾句,讓她好生休息,這才回身去看望爾朱英娥。 高澄進門的時候爾朱英娥已經(jīng)睡了過去,在夢里還皺著眉頭,難道是責(zé)怪自己沒有一直守著她? 一念及此,高澄嘴角上翹。 讓屋里服侍的婢女們都先出去,高澄走到榻前探出身子將里邊的嬰孩抱起。 哪怕剛出生的嬰孩眼睛睜不開,也不妨礙高澄嘟著嘴逗弄自己的兒子。 他小心翼翼地懷抱著兒子,卻又為兒子的名字苦惱。 宋娘的兒子名字好解決,偷個懶,依舊喚作高孝瑜。 雖然兩個時空的高孝瑜都是同一年出生,也是同為宋娘所生,但注定不可能是同一個人。 而自己這個庶長子就犯了難。 按照高孝瑜、高孝珩、高孝琬、高孝瓘的排列。 他的名字必然是三字,第二字是孝字,就很符合高澄大孝子的個人形象。 第三字偏旁也都一致,高澄有心將他起名孝瓘,將來賜字長恭,但又擔(dān)心這孩子長大后不成器,辱沒了這名字,才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