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0章
漢軍能濟什么事。 整個東魏,也只有高敖曹能讓高歡高看一眼,沒道理你西魏的漢軍就如猛虎下山。 高澄卻明白,邙山之戰(zhàn),西魏鮮卑精銳被幾乎打光后,就是靠著吸納漢軍入伍,最終在北周手上,完成了北方統(tǒng)一。 但他并沒有勸說高歡大肆招收漢軍,士卒并非越多越好,高歡、高澄都沒有指揮大兵團作戰(zhàn)的能力。 況且有二十萬并州胡再加三萬五千人的京畿軍,任憑宇文泰再怎么暴兵,依舊是東魏一方占據(jù)兵力優(yōu)勢。 亂世走到如今的僵持階段,早就不是登高振臂一呼,帶著一群才放下鋤頭的農(nóng)夫,便能稱作軍隊。 譬如張亮手上兩萬鹽兵,那都是爭奪鹽場時常械斗的悍勇性子,可要把他們變成合格的軍隊,高澄依舊要將他們交給婁昭cao訓(xùn),再由張亮帶去遼西拉練。 不過以高澄猜測,關(guān)西新募四萬漢軍,應(yīng)該是用來守衛(wèi)南線的洛州、藍田關(guān)以及中線的西潼關(guān),借此將原本駐防這些地區(qū)的老兵騰出來,主動尋求戰(zhàn)機。 宇文泰絕不可能堅壁清野,固守長安,畢竟他拖不起。 高家父子就未來西征各項安排與人員調(diào)度,再次相互交流意見,直至天色將黑,兩人才從書房里走了出來。 高歡命人將高洋與其余諸子喚來,雖然不甚重視這些兒子們,但該有的考校,卻還是少不了。 他并非臨時起意,如今諸子年歲漸長,哪怕高澄執(zhí)意不用高洋,再過幾年高浚、高淹等人也該任事了,是時候該對諸子的能力有個大致了解,作為一名父親,至少還是希望這些對高澄沒有威脅的庶子們能有一番作為,不至于人人都被當豬養(yǎng)。 等高洋等人齊至,高歡命人搬出一籮筐被揉作一團的亂麻,教他們解開。 其余諸子急得抓耳撓腮,總是理不通順,唯有高洋抽出侍衛(wèi)的腰刀,一刀將亂麻斬成兩段。 高澄全程冷言旁觀,高歡對自己這個嫡長子的能力最是清楚,自然無需再做考校。 ‘這便是快刀斬亂麻的由來。’ 高澄心中暗道,他微微瞇著眼打量著自己二弟,心道; ‘他難道還未死心,想著要在父親面前一展其才,從而繞開我,獲得任用?!?/br> 高洋不茍言笑的模樣讓人看不出喜怒,腰刀已經(jīng)歸還侍衛(wèi),諸弟吃驚地望著他,心中大感驚異。 這些年高洋不再裝蠢扮傻,但依舊是沉默寡言的形象,少有在人前顯露智慧。 高歡也沒想干凈利落的一刀,輕易化解了他的難題。 可偏偏這么一個聰慧的兒子,卻被高澄視作心腹大患,若能使他們兄弟同心,那該有多好。 但作為一名父親,該夸的時候,賀六渾也不吝對高洋的舉動予以盛贊。 卻聽高洋謙虛道: “孩兒自小愚鈍,幸得大兄教誨,方有今日智慧。” 高澄聞言側(cè)目,站在高洋的立場仔細思量后才想到原因。 這些舉動無非是為了其子高殷,而希望與高澄緩和關(guān)系。 但高澄自認高洋所顯露的智慧與自己無關(guān),他只不過是逼著對方閱讀道德書籍而已。 “洋弟內(nèi)秀,孩兒又怎敢居功。” 高澄淡淡一句話,讓高洋臉色一白,卻又聽他繼續(xù)說道: “不過父王出題考校,依澄看,諸弟之中唯洋弟所為,最合心意,不知父王將要如何賞賜?” 第三百一十章 秋收 高澄神色坦然,絲毫不見嫉恨之意,他并非不能容人的性子。 所謂快刀斬亂麻,也不過是少年人的小聰明,又如何及得上自己這些年的成就。 這一點,高歡心知肚明,稍作思量后,只是賞賜了高洋絹布,并未授予他任何職務(wù)。 不過高洋本就不寄希望于因此得用,他太清楚自己與大哥在父親心中分量的輕重,之所以展露智慧只能說是出于一個被輕視的兒子,希望父親能明白自己并非庸才,僅此而已。 至于是否會招致高澄猜忌,前些年裝蠢扮傻,不還是被那位好大哥一語道破,當年高澄就將道理與他說明白了,自己的猜忌與高洋能力無關(guān),只是因他嫡次子的身份。 高洋不怕高澄,這些年來他已經(jīng)看清了自己兄長的為人,這人猜忌心是重了點,但他好名聲,不到退無可退的地步,不會做出手足相殘的事情。 至于方才推功于高澄,說是他教導(dǎo)有方,以此示好,不過是為了兒子高殷,他不想將來高殷與自己一般被當成豬來養(yǎng),故而希望能緩和與高澄的關(guān)系。 高氏諸子紛紛告退,高洋刻意走慢了點,等到高澄出來,靠了過去輕聲與他說起自己對高殷將來的擔憂。 高澄凝視高洋許久,突然展顏笑道: “你做得很好,我不是說你今日推功于我,而是如實與我說出心中所想,你且放心,殷兒是我的侄兒,我又怎會虧待了他,往后你可時常讓殷兒往渤海王府走動?!?/br> 高澄防的是高洋,他不會如原主一般,在高歡死后,提拔對自己地位最具法理威脅的高洋身居尚書令、中書監(jiān)、京畿大都督的高位,成為名副其實的東魏二把手。 只要高洋不能上位,高殷就不具備威脅,高澄也不介意適當表現(xiàn)伯父的溫情。 高洋聽后,心中長舒一口氣,自己這位大哥心思詭秘難測,但到底還是個守信的人,于是15歲的高洋生平第一次真心實意的向高澄躬行一禮,才離開渤海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