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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重生北魏末年在線閱讀 - 第655章

第655章

    祖珽的履歷畢竟奇特,他曾是高歡幕僚,因博聞強(qiáng)記,而受到賞識,高歡曾口授三十六件事,祖珽只聽了一遍,便出門行文,無一錯漏。

    又與陳元康關(guān)系莫逆,是陳元康眼中能夠托付后事的朋友,哪怕是無功無過混資歷,到高澄一朝也能收獲重用,畢竟小高王對待其父舊僚,也是把他們當(dāng)做自己人看待。

    只不過祖珽在一次宴會上偷盜酒器被當(dāng)場抓包,為高歡所厭,遂被驅(qū)逐。

    祖珽有小偷小摸的習(xí)慣不假,但滿腹才華也是真的,其文武并馳,才華橫溢,將死之年,被貶徐州,亦能巧設(shè)空城計,盲老公嚇退敵軍,且守且戰(zhàn)十余日,在朝廷故意不救的情況下,仍能保全徐州。

    不甘心的他尋好友陳元康要了一封引薦信,便南下投奔高澄。

    但是那年頭是買方市場,小高王不喜其為人,哪怕是陳元康舉薦,亦不曾引為幕僚。

    若是往年,祖珽被高家父子所惡,基本算是無緣仕宦了,好在天無絕人之路,恰逢朝廷開科舉,祖珽應(yīng)試經(jīng)典科,哪怕再是厭惡其人,為了公平,高澄也只是將原本經(jīng)典科京試第三的祖珽給劃到了第十。

    由于各科前十都可任為京官,公元539年祖珽得以憑借候補(bǔ)官員的身份往六部歷練,并于次年正式往禮部任職。

    這么些年來,祖珽做事勤勤懇懇,偷竊的習(xí)慣是否改掉暫且不知,至少再沒有被人抓包。

    高澄這些年早就放下了對祖珽的心結(jié),想想也是,黨同陸令萱,污蔑斛律光,那都是直言苦諫未果,被高湛熏瞎雙眼之后的事情,受到這種打擊,黑化也屬正常,故而對祖珽再未有過針對。

    北齊官員每三年一考,在過往三次考核中,祖珽皆為優(yōu)等,官職也順風(fēng)順?biāo)龅搅硕Y部四司之一,祠部司郎中。

    本想著再進(jìn)一步便是禮部侍郎,只是空降下來的禮部四司之首,禮部司郎中高睿卻給了他沉重一擊。

    所謂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在亂世與治世有兩種不同的答案,由亂入治以后,便該是天生的貴種,祖珽辛苦為官十年,才坐上祠部司郎中的位置,十六歲的高??战刀Y部司郎中,卻還讓人覺得是虧待了他。

    一想到再過兩年,高澄第五子高孝琮滿了八歲,便要來禮部歷事,總不可能把兵部交給高老五,祖珽大徹大悟。

    朝堂高位就這么多,他難望高隆之等老臣后背,更爭不過楊愔、崔季舒等潛邸舊臣,而高澄親近的子侄兄弟,也要分上一杯羹。

    單憑自己,前途有限,在這個世道,就該找一個主子,才有把持權(quán)柄,一展所學(xué)的機(jī)會。

    四王開府,也為他尋靠主子提供了機(jī)會。

    燭火搖曳,祖珽早早在一張白紙上寫下四個名字:高孝璋、高孝瑜、高孝琬、高孝瓘。

    他沉吟不語,妻子先前送進(jìn)門的餐食早已涼透,目光卻始終盯在白紙上。

    許久,祖珽提起筆劃去高孝璋的名字。

    就明面上看來,高孝璋似乎風(fēng)頭最大,畢竟高氏脫胎于爾朱氏,又是以吞并爾朱氏而壯大,高孝璋作為爾朱榮的外孫,在軍方的背景是其余兄弟望塵莫及的,至少契胡人都會無腦傾向于他,又有長子的身份,怎么看儲位都非他莫屬。

    畢竟高歡在世時始終宣揚(yáng),他反的是弒君的爾朱兆,而非恩主爾朱榮。

    但在祖珽看來,這位長子受累于爾朱榮外孫的身份,難登大寶。

    爾朱榮于河陰之變,屠戮滿朝公卿,手上盡是血債,爾朱氏與漢化鮮卑、漢人士族結(jié)下死仇,否則只是一個元子攸被殺,哪能讓河北士族紛紛造反。

    高孝璋憑借他外孫的身份,受了契胡人的青睞,就得承受河陰之變的惡果,其母族為爾朱氏,這是生來就注定的事情,無可更改。

    祖珽知道高孝璋身后有高人為他支招,幾乎年年都去拜祭河陰之變遇難者的墳?zāi)?,亦與其僅存的舅父爾朱文略保持距離,少有往來,可過往的仇怨哪是這么容易能夠消解。

    奪嫡這回事,不在于有多少支持者,畢竟支持者再多,分量也比不過其父高澄的喜好,而在于有多少立場堅(jiān)定的反對者。

    別的不說,你問楊愔,弘農(nóng)楊氏被爾朱氏幾乎滅族,這筆血債雖然算不到高孝璋頭上,但高孝璋若是成為儲君,其母族爾朱氏一榮俱榮,眼看著爾朱氏風(fēng)光無限,這不比讓他死還難受。

    如楊愔一般與爾朱氏有血海深仇的可不止一兩家,河陰之變足足有兩千余公卿大臣罹難,其中既有漢化鮮卑,又有漢人士族。

    當(dāng)然了,高孝璋自然不乏支持者,畢竟有嫡立嫡,無嫡立長的說法深入人心,也不是所有文官都與爾朱氏有血海深仇。

    目光落在剩余三個名字上,祖珽一口氣將高孝瑜、高孝琬劃去,只留了高澄第四子,新受封魯王的高孝瓘。

    與高孝璋尿不到一個壺里去的漢人士族、漢化鮮卑分別傾向于高孝瑜、高孝琬是很正常的事,畢竟一個是漢女所生,一個有鮮卑血統(tǒng),論聲勢,能與高孝璋分庭抗禮。

    祖珽覺得自己還是不要再往秦王府、趙王府去湊熱鬧,相較于三位兄長,門可羅雀的魯王府才是他應(yīng)該去的地方。

    外人覺得魯王是個小透明,入部歷事只不過是其父高澄為了彰顯公平,畢竟三位兄長因母族背景,各有勢力,至于高孝瓘,其母不過是齊王府的一名侍女,連個姓名都沒有,你甚至不知道他是漢人所生,還是鮮卑、契胡所出,哪有母族勢力為倚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