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6章
高澄很享受坐鎮(zhèn)洛陽,遙控江東的局面,蕭綱對于他來說,相當(dāng)于只是黑手套,許多自己不方便出面的事情,都可以交給他來處理。 當(dāng)蕭綱失去了他的利用價值,只需逼迫對方在建康寫下一份降表,甚至無需出兵,便能進(jìn)取江東之地,當(dāng)然,前提條件便是如愿讓吳明徹獨掌建康兵權(quán)。 韋孝寬回到聽望司府衙,這個高澄于二十年前組建的情報部門,如今觸角遍及各地,除韋孝寬主導(dǎo)的南衙負(fù)責(zé)江南、蜀地,以及李遠(yuǎn)主導(dǎo)的北衙負(fù)責(zé)漠北、吐谷渾以及東北方向的庫莫奚、契丹、高句麗外,還有陳元康暗中掌控的內(nèi)衙,專門負(fù)責(zé)北齊境內(nèi)情報收集。 而四位親王府邸,便是陳元康內(nèi)衙工作的重中之重。 昨日元懷仁與高孝琬的一席對話,分明已經(jīng)屏退了奴仆,卻還是被送到了高澄的面前。 高澄于是命人置針于毛氈上,將這條毛氈作為賞賜,送往趙王府。 高孝琬下值回府,聽聞父親有賜,喜不自勝,以為是自己這些時日在吏部的表現(xiàn)贏得了高澄的贊許。 可打開禮盒,望見盒中毛氈,已然變了臉色,表兄昨日才說如坐針氈,父親今日便送來一條帶針的毛氈,又如何能使高孝琬安心收下。 惴惴不安下,高孝琬趕緊喚來馬車,拉了元懷仁與自己入宮請罪。 元懷仁得知事情原委,更是嚇得魂飛魄散,昨日見只有自己與高孝琬獨處,嘴上也沒個把門的,可說了不少犯忌諱的話。 一進(jìn)宮門,元懷仁還想讓人給姑母元仲華報個信,到時候來明光殿救自己。 卻被高孝琬攔下。 “表兄,這時候便莫要再自作聰明,誠心向父皇請罪才是上策,父皇真要處置你,便不是送毛氈,而是讓宋游道帶人來捉拿了?!?/br> 元懷仁一聽,還真是這么個道理,畢竟舅父真要殺自己,哪要這么麻煩,隨便差遣一個宮人強(qiáng)灌一碗毒酒便是。 而高孝琬之所以恐懼,卻是擔(dān)心自己惹了父親不喜。 “甥兒知罪,還請舅父責(zé)罰。” 元懷仁屁股的傷勢未愈,又跪在了明光殿請罪。 高澄不動聲色道: “你有何罪?” “甥兒不該妄議舅父。” “罷了,念在你喚我一聲舅父的份上,今日便不再責(zé)罰于你?!?/br> 元懷仁聞言,激動地叩首謝恩,腦袋磕得砰砰作響。 “莫要磕了,起來吧,若是磕傻了腦袋,朕可舍不得將義女嫁給一個癡兒?!?/br> 說罷又看向與元懷仁一同跪在殿內(nèi)請罪的高孝琬,嘆息一聲道: “琬兒,你也起來吧?!?/br> “謝父皇(舅父)寬恕?!?/br> 二人這才站起身來,一副畢恭畢敬的模樣。 高澄不忘告誡道: “我送毛氈,并非恐嚇你二人,需知‘君不密失其國,臣不密失其身?!袢账鶠椴贿^是要給你二人提個醒,凡事不可心存僥幸?!?/br> 高孝琬與元懷仁連連稱是。 “行了,去探望你母妃去吧,懷仁你也一起去,拜過了你姑母再出宮?!?/br> 二人應(yīng)聲告退,可走到殿門處,高孝琬又回聲問道: “父皇,您告誡兒臣行事需周密,可……” 話到一半,又止住了聲音。 但到底是父子,高澄明白他話中之意,笑道: “為父年少輔政,主國多年,威權(quán)之重,根基之深,豈是你能輕易蒙蔽過去。我派人探聽你等行徑,只是防止你們私自結(jié)交將領(lǐng),以免國家有江南之禍。至于平素你們兄弟獨處時的一些抱怨言行,為父其實聽得多了,但又何妨,為父年少時,也曾……” 說到這,高澄趕緊閉了嘴,他可不能讓兒子們知曉自己年少時,找人假扮賀六渾,來毆打出氣,最終棄尸荒野的黑歷史。 去往元仲華寢宮的道路上,元懷仁突然低聲道: “其實舅父待我很好,若是換了別的舅父行禪讓之事,母親或許能夠保全,但我與父親必死無疑?!?/br> 高孝琬撇了元懷仁一眼,心想難不成表兄是想讓隨行的宮人把話傳進(jìn)父皇耳中。 正疑惑的時候,卻聽元懷仁繼續(xù)道: “母親從小就教我讀史,與我講述江南朝代更迭之事,無不是在屠戮前朝皇室,如舅父一般真將我當(dāng)作甥兒看待的,未有所聞。” 高孝琬聞言沉默不語。 二人去到元仲華的寢宮,又受到一番責(zé)罵,原來事情早就傳進(jìn)了她的耳里,這讓高孝琬心理平衡不少,原來不知自己身邊多有耳目,父皇身邊,也少不了宦官宮娥給人傳遞消息。 連父親都能容忍這些人的存在,自己又何必為此介懷于心。 各部官員早已下值,回府歇息,高澄還在召集左仆射、戶部尚書崔季舒、兵部尚書封子繪二人商議如何增強(qiáng)江東武備。 對于高澄來說,也算是難得的勤政。 小高王的態(tài)度一直很明確,政務(wù)不能懈怠,但自己也得享受生活。 他始終堅持八小時工作制,除非是軍國大事急需解決,否則絕不會耽誤了自己的娛樂時間。 為江東增強(qiáng)武備確實是一件麻煩事,雖說有吳明徹的存在,不必?fù)?dān)心野馬吃飽了,掙脫韁繩。 若要發(fā)展軍事,離不開經(jīng)濟(jì)的支持,蕭綱靠著抄家,付了高澄第一批軍費,十萬匹布,確實還剩一些盈余,但也不多,畢竟如今江東朝廷對北齊單項透明,高澄對于其事務(wù),簡直如數(shù)家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