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繁星   戲劇中心

    老程董？

    一定是！

    見到這個老人的一剎那，葉青就想起程惟知的那句：爺爺說我最像他。

    劍眉鳳目，鷹視狼顧。

    倫敦的程惟知或許不像，但董事會上的程惟知，和這個不怒自威的老人十成十的相似。

    “程董您好?！比~青站直了打招呼，語氣恭敬。

    程老爺子仿佛未卜先知，告訴她：“這里沒手機信號，你回去早點休息?！?/br>
    他說話透著上位者的威嚴(yán)，讓人不敢反抗。

    而葉青，素來最怕這種威嚴(yán)的男人。

    她“嗯”了一聲，說了句“晚安”，轉(zhuǎn)身就逃。

    根本沒管輪椅上的程老爺子，怎么看她。

    *

    在這間沒信號的“鬼屋”里，葉青一夜沒睡好，第二日早早起來，女管家已經(jīng)等在門口，請葉青去花園用早餐。

    葉青選了米色的長褲搭白色t恤，怕室外風(fēng)冷，另加了披肩，整個人隨意但不失干練。

    京州地處北方，到了九月，空氣中的風(fēng)已有凜冽之勢。

    葉青第一次看清了程家老宅的模樣，青磚黑瓦，外觀樸素，綠藤滿墻。

    只看外表，略顯普通。

    但能在寸土寸金的京州坐擁這一整片看不到頭的園林，京州程家的威勢足以顯見。

    葉青心中暗嘆了口氣，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會面對什么樣的場景。

    京州，首都京州，以及盤踞京州的這群威勢顯赫的豪門，樹大根深、盤根錯節(jié)、深不見底。相比之下，清城那些新秀新錢便如一汪清潭般干凈簡單。

    老宅外先是一處小花園，種著各色名貴花草，再遠(yuǎn)處則是馬場。

    商界傳奇、華光掌門老程董坐在輪椅上，腿上蓋著毛毯，在馬場旁邊看人遛馬。

    在離他很遠(yuǎn)的一處餐桌上，還有兩個人，葉青一個也不認(rèn)識。

    沒有程律林，更沒有程惟知。

    女管家引著葉青走到餐桌旁，一個十歲上下的小姑娘朝葉青笑嘻嘻說：“堂嫂早”

    小姑娘身邊的夫人提醒小姑娘：“惟可，別亂叫人。”然后客氣地朝葉青點頭，“葉總早。我是律林的堂姑，老程董是我父親，這位是我女兒。”

    “我叫蔣惟可！”小姑娘還是甜甜地笑，和肅穆的大宅及客氣的成年人們格格不入。

    軟軟糯糯的蔣惟可在葉青一坐下，就給葉青夾了個松餅。

    “jiejie你吃?！鄙┳硬唤?，叫jiejie總沒錯。

    葉青拘謹(jǐn)?shù)匾е娠?，在想這頓早餐是怎么回事。

    和程老爺子一樣，餐桌旁的夫人仿佛有看破她心思的能力。

    她淡然道：“我和小可來陪爸爸吃早餐，程律林肯定沒起，你隨意就是?！?/br>
    隨意謙和，但這位夫人身上的傲氣和壓迫感，和前兩次的程惟知如出一轍。

    葉青小口抿著牛奶，看著遠(yuǎn)處奔跑的各色駿馬。

    蔣惟可在問她mama：“mama，阿知哥哥今天會來嗎？”

    聽到熟悉的字眼，葉青抿牛奶的動作停滯了下，豎起耳朵聽隔壁母女兩的對話。

    “不知道，他很忙?！?/br>
    小姑娘戳著松餅嘆氣：“哎，他是不是忙著陪小易jiejie？”

    “哪聽來的瞎話？”

    小姑娘氣得腮幫子鼓起來，“我不?。“职终f小易jiejie知道阿知哥哥回國，立馬也回國了。”

    “你爸亂說，你亂聽。”

    蔣夫人把女兒手里的餐具沒收，“你去騎會兒馬，外公等著看呢?！?/br>
    蔣惟可還是氣嘟嘟，她轉(zhuǎn)向了葉青，這個小jiejie很好看，是她喜歡的類型，今天沒有阿知哥哥陪玩，這個小jiejie她可以將就下。

    “jiejie，你會不會騎？”

    葉青愣了下，“騎馬？”

    “嗯！”蔣惟可不認(rèn)生，拉上她手，“不會也沒事，我教你?！?/br>
    蔣夫人朝她點頭，意思是隨意。“惟可小孩子脾氣，麻煩葉總多擔(dān)待，陪她玩會兒?！?/br>
    蔣惟可和葉青去了馬廄，蔣惟可親自給她挑了一匹純黑的駿馬，只有四蹄雪白。

    葉青以前學(xué)過一點，沒有蔣惟可那駕輕就熟的姿勢。

    小朋友騎在馬上，和她絮絮叨叨，一會兒說起得太早，一會兒說老宅太冷。

    葉青把披肩拿下來，讓她披上。

    蔣惟可裹著披肩，看著葉青說：“還是小jiejie你好，都是我未來嫂子，你比小易jiejie可愛！”

    “小易jiejie？”剛剛蔣惟可和母親就說起過這個人。

    “對啊，爸爸說小易jiejie遲早嫁給阿知哥哥，唉，可憐阿知哥哥了?！?/br>
    阿知哥哥，應(yīng)該就是程惟知了吧。

    所以，程惟知有未婚妻了？

    葉青也不知道為什么，自己生出想二次確認(rèn)的心思：“阿知哥哥是不是那個……程惟知？”

    蔣惟可疑惑，“你認(rèn)識阿知哥哥？”

    眼神飄忽的葉青解釋：“他去過我公司開會?！?/br>
    蔣惟可掏出一部手機，“他平日里忙也就算了，今天還不來一起受苦，不行不行，他可不能獨善其身?！?/br>
    葉青趕緊問她：“你怎么能用手機？”說好的都沒信號呢。

    “我和外公申請的！再沒有信號我就不來陪他了！”蔣惟可理直氣壯，“老宅真的很無趣?。　?/br>
    原來如此。

    小孩子都是5g沖浪離不開網(wǎng)絡(luò)，程老爺子受不了小外孫女癡纏，給她的手機開了綠燈。

    葉青看著小姑娘開始打電話，軟糯的聲音和電話里的人吵吵鬧鬧。

    “你今天又不來？我一個人受這么大苦？”

    “我五點被mama拽起來的，五點啊~嗚嗚嗚嗚~爺爺又不愛說話，等下還有好多笨蛋要來?！?/br>
    “我和mama到了，還有個沒見過堂嫂，和程律林一起昨天到的?！?/br>
    “對啊對啊，mama叫她葉總，小葉jiejie特別可愛，你說說你，你怎么不找個這樣的嫂子給我？”

    “誒誒誒？喂喂喂？”

    蔣惟可舉著手機滿臉震驚，“他竟然掛我電話！”

    葉青望天，她不久前也被程惟知掛過電話，還兩次。

    她安慰不了蔣惟可小朋友。

    遠(yuǎn)處，蔣夫人含笑看著女兒和葉青在馬場上馳騁，葉青一開始放不開，一個小時后，已經(jīng)可以和蔣惟可賽上兩圈。

    和女兒的笑聲混雜著傳來，蔣夫人發(fā)現(xiàn)，這是個生機勃勃的姑娘。

    快二十年了，程家老宅彌漫著肅穆，少有生機、少有肆意。

    蔣惟可和葉青跑了兩圈馬就不記得生哥哥的氣了，她帶著葉青騎到程老爺子面前。

    “外公，我今天怎么樣？”

    程老爺子點頭，一下。

    “那小葉jiejie呢？”

    程老爺子又點頭，兩下。

    蔣惟可立即拉著葉青跑到她母親面前。

    “mama，外公夸我啦！”

    葉青腹誹：……小朋友你外公只點了個頭。

    蔣夫人揮手召喚女兒回來：“你下來吧，去洗個澡換身衣服，其他人都要來了。”

    葉青余光所見，老程董已經(jīng)回屋，手表也告訴她，已將近十點。

    程律林一上午都沒出現(xiàn)。

    蔣惟可拉著葉青回老宅，進(jìn)屋那刻，正面撞上程律林。

    “惟可，早安?！背搪闪值恼Z氣和神態(tài)，都刻著對小女孩的討好。

    蔣惟可撇撇嘴，“你睡懶覺了？”

    不待程律林回答，小女孩“哼”了聲，“怪不得管個公司都不行?！?/br>
    “……”

    被一個尚在小學(xué)的姑娘明晃晃嫌棄成這樣，縱使臉皮厚如程律林，也覺得臊得慌。

    蔣惟可戳他一句點到為止，她今天喜歡的是葉青，決定在沒有阿知哥哥的情況下，和這個漂亮小jiejie玩耍。

    “你住哪個房間？我去你那里換衣服?！?/br>
    蔣夫人跟在不遠(yuǎn)處，同意了蔣惟可跟著葉青。

    蔣夫人待她溫和：“辛苦葉總陪著惟可，我讓管家把衣服送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