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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嫁金釵在線閱讀 - 第39節(jié)

第39節(jié)

    陸濯嗯了聲,洗個腳而已,能費多大功夫。

    他看向柳芽身后。

    柳芽忐忑地傳遞了自家姑娘的意思。

    陸濯握了握手,這個魏嬈,既然知道他在意四夫人為何哭,幾句話就能說清楚的事,竟然還要拖到明早?

    陸濯很不高興,只是魏嬈躲在內(nèi)室,他總不能沖進她的閨房。

    除夕夜睡得晚,黎明魏嬈就沒早起練劍了,一覺睡到被鞭炮聲吵醒。

    柳芽、碧桃進來服侍她。

    魏嬈揉揉眼睛問:“世子起了嗎?”

    碧桃稀奇道:“早起來了,我從后面過來時世子爺還在練武呢,看來世子爺?shù)膫菑氐尊B(yǎng)好了?!?/br>
    魏嬈的哈欠打到一半停了下來,陸濯要練武,她要練劍,一個小院子怎么夠用?還是要跟陸濯說一聲,以后讓他去前院練,順便叫阿貴伺候洗漱,替碧桃柳芽省點事。

    今早國公府要祭祖,魏嬈盛裝打扮以示對陸家先祖的敬意,打扮的時間就久了些。

    陸濯坐在廳堂,等得已是不耐煩了。

    自從他搬到后院住,魏嬈每日都會練劍,下雪都不耽誤。陸濯急于知道四夫人出了什么事,罔顧御醫(yī)的交代提前晨起練武,為的就是早些與魏嬈碰面,聽她交代原委,誰想到,偏偏在他有事的時候,魏嬈睡了懶覺。

    東邊的門簾再次被人挑起,陸濯側(cè)目看去。

    魏嬈垂眸跨了出來,一身新婦紅妝,頭戴金釵,剛洗過不久的臉頰嬌艷如花。

    陸濯已經(jīng)習(xí)慣了魏嬈不加掩飾的媚色,突然見她又修飾了唇形,櫻桃小口端莊嫻靜,陸濯便是一怔。

    魏嬈朝他淺淺一笑:“世子起得真早,新年如意?!?/br>
    初一拜年是約定俗成的規(guī)矩,陸濯壓下心頭煩躁,回了一聲“新年如意”。

    穿戴整齊的新婚夫妻,并肩前往賀氏的春和堂。

    陸濯示意碧桃保持距離,然后靠近魏嬈,低聲問道:“昨晚你問過四嬸了?”

    魏嬈微微偏頭,似有難言之隱般地道:“問過了,只是關(guān)系到四嬸的秘密,我答應(yīng)過四嬸會守口如瓶,世子就不必打聽了?!?/br>
    魏嬈當(dāng)然什么都沒問出來,可她不能如實告訴陸濯啊,否則豈不是主動送把柄讓陸濯諷刺她自討沒趣?

    陸濯眉頭一皺,那明明是他的四叔四嬸,魏嬈的語氣,怎么仿佛他才是外人?

    “可有什么需要母親或祖母幫忙的?”沉默片刻,陸濯問。

    魏嬈笑道:“不必了,四嬸自己能應(yīng)付。”

    她演得跟真的一樣,陸濯竟然無法再打聽,萬一涉及到女子的私密,他確實不該多問。

    魏嬈是陸家的新婦,拜年的時候幾房長輩都給她塞了一個厚厚的紅包。

    陸濯的幾個堂弟最小的也是清秀少年了,叔嫂間要避嫌,魏嬈便只給陸長寧、賀微雨準備了壓歲錢。

    吃過早飯,魏嬈回了松月堂,從碧桃那里接過幾個紅包,取出她送出去的份額,剩下全部交給陸濯:“節(jié)禮咱們兩家府上有來有回,這些禮錢我有你沒有,我不占你們陸家的便宜,你收下吧,等咱們和離了再找機會歸還諸位長輩。”

    陸濯冷眼看她:“我們陸家還沒窮到這個地步?!?/br>
    魏嬈笑道:“跟貧富沒關(guān)系,世子親口說的,咱們是掛名夫妻,少些銀錢往來為妙。玩牌贏了好歹是我憑技藝賺來的,這白給的銀子我若拿了,這輩子在世子面前都抬不起頭,何必呢。包括長輩們送我的首飾,我得偶爾戴戴表示喜歡,等我離開的時候,那些也會一件不少地留下來?!?/br>
    陸濯無話可說,收起那些紅包,沉著臉去了西屋,很快又回前院了。

    魏嬈坐在太師椅上,笑著目送他的背影,只覺得無比解氣。

    接下來的幾日,魏嬈跟著英國公夫人四處吃席赴宴,有英國公夫人為她撐腰,曾經(jīng)那些當(dāng)眾嘲諷嫌棄魏嬈的官夫人都收斂了態(tài)度。

    過了正月初八,英國公、陸濯、陸涯都要去神武軍當(dāng)差了。

    初七傍晚,陸濯與魏嬈商量,以后每個月他只在后院留宿十次,三天一次,畢竟過了新婚期,他又要去神武軍帶兵,夜夜留宿后宅難免給人貪色重欲的印象,三天一次,是陸濯認為比較合理的頻率。

    魏嬈覺得這安排不錯,唯一可惜的,是陸濯晚飯還是要回后宅用。

    第45章

    魏嬈是個閑不住的性子,讓她去湖邊釣魚都比讓她悶在內(nèi)宅枯坐半日有趣。

    幸好,陸長寧與她性情相投,不是跑來求魏嬈指點劍法,就是邀請魏嬈陪她去國公府的園子打麻雀,練習(xí)射箭的準頭。

    陸長寧在自己家里可以隨心所欲,魏嬈卻是外嫁進來的長嫂,便是英國公夫人疼她,魏嬈也得自己注意些,所以她只負責(zé)指點陸長寧,自己并不動手,陸長寧打麻雀的時候,魏嬈與賀微雨笑著站在一旁圍觀。

    麻雀飛來飛去,三人帶著丫鬟在國公府的園子穿梭,不知不覺靠近了四爺、四夫人居住的朝暉堂。

    “口好渴,正好去向四嬸討碗茶喝?!?/br>
    又射空了一次彈弓,陸長寧擦擦額頭的細汗,對著朝暉堂的方向道,今日陽光很好,陸長寧蹦蹦跳跳又沒有消停過,自然覺得熱。

    賀微雨拉住陸長寧的胳膊,猶豫道:“四叔喜歡清靜,咱們過去不太好吧?”

    賀微雨在英國公府住了七八年,比魏嬈更了解府中的情況,陸家四爺輕易不離開朝暉堂,這些年來,賀微雨見過四爺?shù)拇螖?shù)屈指可數(shù),甚至,她連四爺?shù)哪佣紱]有看清楚過。

    陸長寧真的渴了,想到四叔自暴自棄的鬼樣子,陸長寧賭氣道:“他都清靜多久了,差這一日嗎?再說了,我去找四嬸討茶,他不想見我別出來就是。”

    賀微雨拿陸長寧沒辦法,求助地看向魏嬈。

    魏嬈還挺好奇四夫人與四爺?shù)年P(guān)系的,并沒有說什么。

    喝口茶而已,如果這樣都會刺激到四爺,那四爺也太脆弱了。

    陸長寧打頭陣,一行人沿著青石小路,慢慢來到了朝暉堂前。

    陽光好,四夫人在院子里擺了棋盤,請四爺出來下棋,順便曬曬太陽。

    魏嬈等人進來時,就見夫妻倆面對面地坐在庭院中,都是坐著,看不出腿上是否有疾,如果四爺沒有胡子拉碴的,這一幕便非常溫馨恩愛了。

    “四叔四嬸,我們剛剛打麻雀路過這邊,過來討口茶喝?!标戦L寧笑著道。

    四夫人很享受與丈夫的對弈,舍不得起來,柔聲招待道:“過來坐吧?!痹倜诀邆?nèi)ザ瞬琛?/br>
    四爺朝三個小輩點點頭,繼續(xù)思索棋局。

    魏嬈三人靠了過來,魏嬈站在四夫人一側(cè),低頭觀局,其實就是裝裝樣子,琴棋書畫,魏嬈都只是初初涉獵,無一擅長。

    陸長寧與她半斤八兩,賀微雨偏著頭,看得非常認真,眸子亮晶晶的,大概棋藝不錯。

    方桌旁邊擺著夫妻倆的糕點茶水,應(yīng)該下了有一陣了。

    陸長寧看看容貌秀美的四嬸,再看看一臉胡子的四爺,親昵地坐到四爺一旁,小聲揶揄道:“四叔,有件事我早想說你了,你看看你,才三十三歲,祖父的胡子都沒有你蓄的茂密,本來很俊朗的一個人,為何非要把自己往丑了拾掇?”

    四夫人拿棋的手一抖,擔(dān)心侄女的話會惹丈夫不高興。

    四爺笑了笑,嘴角扯動,臉上茂密的胡子也跟著微微顫抖:“我又不是小姑娘,打扮那么俊做什么?!?/br>
    陸長寧口沒遮攔,扯扯他的胡子道:“男人就不需要打扮了嗎?你看我大哥,外人都夸他神仙容貌,大嫂嫁過來,每天看看大哥的臉心情也好,你這樣,四嬸恐怕都不會親你吧?”

    這句話委實過頭了,年紀最小的賀微雨刷的紅了臉,被議論的四夫人更是雙頰紅透。

    魏嬈也覺得臉上微微發(fā)熱,目光投向?qū)γ娴乃臓?,四爺?shù)皖^看棋,似乎并沒受什么影響,便是有,多半也被胡子擋住了。

    “這話叫你母親聽去,又要訓(xùn)你?!彼臓斅浜米樱瑹o奈地看了一眼侄女。

    小丫鬟們端了茶水來,四夫人朝陸長寧使個眼色,希望用茶水堵住陸長寧的嘴。

    陸長寧喝了茶,繼續(xù)盯著四爺打量。

    從陸長寧記事起,她便沒有了父親,沒有了大伯三叔,只剩一個斷腿的四叔。

    陸長寧非常喜歡四叔,這唯一長時間留在家里的男性長輩。小時候她喜歡跑到朝暉堂找四叔,四叔在外面陰郁,單獨與她相處時完全不一樣,四叔會對她笑,會關(guān)心她摔跟頭有沒有摔傷,會在她抱怨母親過于嚴格時溫柔地開解她,也會在她胡鬧的時候,屢屢縱容。

    后來,四叔成了親,她也漸漸長大了,不能再經(jīng)常跑過來打擾四叔四嬸,可不知道為什么,成了親的四叔越來越不愛笑了,胡子也越來越多,把自己弄得像個糟老頭。

    如果不是四嬸很好,陸長寧都要懷疑四叔是不是太不滿意這門婚事,故意扮丑氣四嬸。

    難得撞見今日四叔心情不錯的樣子,陸長寧靈機一動,跳到四爺背后,一邊為四爺捏肩膀一邊笑道:“四叔,你看太陽這么好,不如你把胡子剃了,讓你俊朗無雙的臉也曬曬太陽?”

    賀微雨抿唇笑,四夫人仍是臉紅紅的,卻被陸長寧的話勾起了一絲期待。

    四爺怎樣她都喜歡的,可四夫人更喜歡四爺沒有胡子的樣子。

    四爺胡子上面露出來的臉被侄女的夸詞弄得也紅了些,皺起眉頭,沉著臉道:“不許胡鬧?!?/br>
    陸長寧撒嬌:“哪有胡鬧了,我想四叔了,四叔你就給我看看嘛,祖母說了,今年就給我定門親事,四叔忍心讓我連親叔的樣子都記不清楚便離家嗎?”

    四爺嚴肅不改,冷聲道:“喝完茶便……”

    然而就在四爺開口的瞬間,魏嬈輕輕地喊了一聲“四叔”,盡管馬上就被四爺?shù)穆曇舸驍嗔恕?/br>
    四爺可以訓(xùn)斥侄女,對于剛嫁進門的魏嬈,關(guān)鍵時刻愿意為侄子沖喜的侄媳婦,四爺不禁停了下來,疑惑地看向站在妻子身邊的侄媳婦,用眼神示意魏嬈繼續(xù)說下去。

    魏嬈在女性長輩們面前游刃有余,可面對這位深居寡出性情難以琢磨的四爺,魏嬈有點緊張,否則也不會鼓了半天的勇氣,四爺一開口她就趕緊閉嘴了。

    如今四爺請她說,魏嬈只得硬著頭皮道:“四叔,前日我也聽祖母埋怨您呢,說她很久沒見過您的真容了,不如您就聽meimei的,去剃一剃吧?!?/br>
    魏嬈不是陪陸長寧起哄,而是看出四夫人的心意了,四夫人那么好,她冒失關(guān)心四夫人也不生氣,魏嬈就站在了四夫人這一邊。

    “四叔你看,連我大嫂都看不下去了,你說你要不要剃?”陸長寧使勁兒捏了一下四爺?shù)募绨颉?/br>
    四爺手握棋子,沉默片刻,看向四夫人。

    四夫人垂著眼睫,朱唇輕抿,還是跟著勸了一句:“那就剃了?”

    她目光如水,小心翼翼全裝在眼睛里,怕丈夫生她的氣。

    四爺見了,苦笑道:“好?!?/br>
    陸長寧高興地跳了起來,催促傻愣在那里的四夫人:“四嬸你快去拿東西,我要在旁邊看著?!?/br>
    魏嬈一聽,笑著對賀微雨道:“四叔四嬸忙去了,meimei陪我下一盤吧?!?/br>
    四爺剃胡子,陸長寧可以看,她做侄媳婦的就不合適圍觀了。

    陸長寧配合地將四爺推到了院子另一頭。

    魏嬈坐了背對四爺?shù)囊巫由稀?/br>
    陽光暖融融的,魏嬈下得心不在焉,賀微雨更是明目張膽地朝四爺那邊張望,可惜四夫人親自cao刀,擋住了四爺?shù)哪槨?/br>
    陸長寧托著下巴坐在臺階上,看四夫人羞紅著臉替四爺刮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