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后的助理小照忍不住嘟囔了一句：“嘖，今天真是月亮打北邊出來了……秦頂流居然會說謝謝。”

    陸柯丞斜覷了他一眼，用眼神制止小照多嘴。

    秦牧野無暇在意，也沒露出任何不悅的神色。

    陸柯丞道：“小事。不必客氣。時間不早了，沒什么事就早點帶小朋友回去休息吧?！?/br>
    汪川雖然是誠心感謝陸柯丞，但心里仍是惴惴不安：“今天的事，丞總能不能幫我們保密？您也知道野哥現(xiàn)在諸事纏身，實在不宜再傳出任何不利的新聞……”

    小照白了他一眼：“你想多了，我們丞總才不是八卦的人呢?！?/br>
    陸柯丞淡淡道：“放心，今天的事我不會對任何人提起。”

    ……

    陸柯丞離開后，秦牧野試圖從汪川懷里把團子抱過來。

    卻招致團子激烈的反抗。

    棉棉嘟著嘴，奶兇奶兇地瞪著他：“不要你抱！”

    秦牧野：“……別這樣，哥哥不是故意的，讓我抱一下，嚇壞哥哥了?！?/br>
    他顧不得團子的抗拒，強行把她rua到了自己懷里，有力的雙臂把這小小的身體抱得緊緊的。

    棉棉感覺到他的胳膊都在顫抖，她抬起眼睛，竟然從臭弟弟的眼睛里看到了晶亮濕漉的液體。

    她驚訝不已，很難理解他的反應，小聲問：“你不是說你不是我哥哥嗎，你都不要我了，為什么還抱我？”

    秦牧野攏緊胳膊，內心深處有一種絕處逢生般的狂喜。

    那是一種失而復得的喜悅，他無法跟三歲半的團子解釋自己的心情，只能一個勁地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在剛才瘋狂尋找團子的一個鐘頭里，他腦中無數(shù)次閃現(xiàn)半年前的場景。

    meimei被保姆遺忘在車里，等路人報警砸破車窗時，早就沒氣了。

    而當時他在臨市的一個片場試戲，是全家最后一個得到通知的。

    等他趕回燕京，是直接去的殯儀館。

    meimei的小小的身體冰涼地躺在那里，一動不動，沒有一絲溫度。

    那是昨晚還被他抱起來拋高高在他懷里撒嬌的meimei啊……

    半年前他僵在那里，一句話都沒有說。

    后來全家都參加了葬禮，只有他沒去，他把自己一個人關在房里，整整十天沒有說話。

    “對不起，是哥哥的錯，哥哥不該丟下你?！?/br>
    這句話他憋了半年，現(xiàn)在終于說出來了。

    棉棉好像被他真實而強烈的情緒觸動了，氣消了一點，但還是有點懷疑：“臭弟弟，你真的不是故意把我丟掉的嗎？”

    秦牧野抱緊她搖頭：“不是，當然不是?！?/br>
    ……

    回家的路上，棉棉躺在秦牧野大腿上，蓋著小毯子，縮成一團睡著了。

    睡著前她迷迷糊糊地看著他，奶聲奶氣地念叨：“哼，我才沒有原諒你呢，臭弟弟?！?/br>
    秦牧野給團子掖了掖毛毯的角，摸到孩子微微發(fā)涼的小手，吩咐司機打開暖氣。

    司機暗暗吃驚，他給秦牧野開車很久了，聽說他是肝火旺的緣故，體虛燥熱，連下雪最冷的時候都不開暖氣的，何況這才初冬。

    車內的溫度逐漸上升，秦牧野看著她熟睡的小臉，內心出奇的平靜。

    今天發(fā)生了很多糟糕的事，如果是以往，他肯定又是徹夜失眠。

    可是他有預感，今晚他也許能睡個好覺。

    因為有個暖乎乎的小團子躺在他腿上睡得好香，他突然覺得自己獲得了一種神奇而平靜的力量。

    哪怕再糟糕的事，也總會有解決辦法。

    就算事情真的壞到無法解決的地步，又怎樣。

    他仿佛突然意識到自己其實擁有更珍貴的東西。

    只要珍貴的東西安好，其他都是次要。

    *

    保姆阿姨得知團子差點走丟，也后怕不已。

    又聽團子說她在外面吃了洋快餐，阿姨想了想說：“那我先給寶寶煮碗面吧，大晚上的，不好吃油膩的了，二少爺汪先生，你們大人想吃什么叫外賣吧?！?/br>
    汪川覺得自己沒有資格吃飯，心虛地說：“您多下點面吧，我湊合湊合就行?！?/br>
    等面條煮好，團子的眼皮已經(jīng)開始打架了。

    雖然在車上小睡了一陣，但她畢竟是個三歲半的幼崽，今天體力透支太厲害了。

    秦牧野主動想要喂她，棉棉卻搖頭拒絕。

    她對臭弟弟的態(tài)度將信將疑，雖然已經(jīng)不那么氣了，但還是覺得不能輕易原諒他，萬一他以后再犯怎么辦。

    棉棉胖乎乎的小rou手攥著兒童筷，自己夾起面條大口大口地吃。

    起初還能吃得很香，再后來就有點迷糊，上下眼皮黏在一起似的，越來越支撐不住，小腦袋搖搖晃晃，嘴里還含著面條，腦袋卻一點一點的。

    秦牧野看她都快睡到碗里了，連忙托住她的小下巴，央求地說：“讓哥哥喂你吧，我怕你吃到鼻子里去?！?/br>
    他把團子抱起來，接手了筷子，耐心地小口小口喂著。

    棉棉是真困了，小腦瓜一直點頭，但秦牧野幫她托著點下巴，兩人配合得莫名默契。

    一旁的汪川簡直看呆了：“嘖嘖嘖，野哥，你短短一日進步神速啊，現(xiàn)在看起來真挺有當奶爸的潛質?！?/br>
    秦牧野自嘲地笑笑：“當奶爸也不錯，反正看這樣子要失業(yè)了，大哥要收-養(yǎng)-寶寶，但他工作忙，也沒什么時間奶孩子，干脆以后我替他奶，以大哥的收入流水，薪資應該低不到哪去?！?/br>
    “臥槽臥槽，你丫的現(xiàn)在就給自己想好退路了嗎？”汪川表情悲憤。

    順利找回團子的小幸運暫時蒙蔽了慘淡的現(xiàn)實。

    但現(xiàn)實終究要面對，緋聞沒有解決，各種負評和熱搜的熱度已經(jīng)空前高到公司沒有能力撤下來的程度。

    秦牧野挑眉：“你是不是也覺得這退路不錯？”

    汪川認真一想，秦牧野要是真涼了，他作為經(jīng)紀人，鐵定頭一個失業(yè)。

    現(xiàn)在找工作那么難，高薪的更是不好找，這么一算，給秦大少爺?shù)男氊惍敱Ｄ匪坪跽娴氖且粭l絕佳的出路啊！

    汪川立刻正襟危坐，摸了摸團子的臉蛋：“寶貝寶貝，汪川叔叔問你，如果要二選一的話，你選他還是選我？”

    不遠處，默默吃瓜的保姆阿姨想，如果明天還有熱搜的話，那標題應該是——

    #失德頂流和他的下崗經(jīng)紀人竟為爭一保姆崗位大打出手#

    ……

    喂完面條，秦牧野幫團子擦了擦嘴，抱著已經(jīng)在他懷里失去知覺的小不點回到臥室。

    把團子輕輕放在床上，蓋好被子。

    幼崽熟睡的時候有一點淺淺的呼吸聲，聽起來讓人平靜而溫暖。

    他內心愈發(fā)柔軟，柔軟之中，還透著一點點癢。

    他忍了好久，實在忍不住，偷偷在她奶呼呼的小臉上親了一口。

    真香。

    第11章 天降meimei11天

    直到團子睡熟，秦牧野才離開房間。

    他沖了個澡，一邊吹頭發(fā)一邊回復微信里堆積的消息。

    公關總監(jiān)半小時前給他留言：“阿野，你看到鳳雞網(wǎng)的獨家專訪沒？”

    隨后發(fā)來一條鳳雞網(wǎng)專訪的鏈接。

    秦牧野隨手點進去，眉頭越皺越深。

    #網(wǎng)曝秦牧野室友前往醫(yī)院探望割腕女生#

    【今日傍晚，記者通過電影大學的熱心同學，聯(lián)系到秦牧野的室友杭凱先生，杭凱稱，去醫(yī)院探望病人是出于同窗道義，至于其他有關秦牧野和徐安好關系的事實，他并不知情，亦無法奉告?！?/br>
    汪川今晚也在別墅留宿，他從客房推門出來，也是剛看完這則消息。

    他費解極了：“不對勁，太不對勁了，為什么你的室友要去醫(yī)院探望那女的，這不是更讓人誤會你和她真有關系么？”

    秦牧野臉色凝重，陷入思考。

    杭凱從大一剛入學起就是他的室友，當時他剛參加男團選秀，有一點走紅的苗頭，正是和家里關系惡劣的時候。

    父親秦崇禮覺得男團選秀不是正經(jīng)的路子，他認為男孩子應該陽剛一點，最好像長子秦淮嶼一樣，穩(wěn)重能干，而不是畫著眼線穿得花里胡哨跑到臺上又唱又跳。

    秦牧野和父親鬧僵，仗著自己有了點積蓄，長期和家里斷絕聯(lián)系，從大一開始就住校，整整一年都沒回過家。

    桀驁的少年看上去強勢，其實也有脆弱的時候。

    在那個時候，一個能夠交心聊得來的朋友就顯得彌足珍貴了，而杭凱就充當了這個角色。

    后來秦牧野越來越紅，甚至火到頂流的程度，和杭凱的關系也依舊不錯，期末考試期間還會在宿舍住一段。

    秦牧野給杭凱發(fā)了一條微信語音：“你去醫(yī)院了？為什么？”

    杭凱那邊幾乎是立刻就顯示正在輸入的狀態(tài)，但是足足過了十分鐘才回復。

    “阿野，我真的沒想到會有記者找到我，對不住對不住，給你添麻煩了吧？事情是這樣的，你經(jīng)常不在校，不了解情況，這個徐安好在校內有很多親友，自從半個月前緋聞鬧大，她們就經(jīng)常三三兩兩地來我們宿舍，有一點道德施壓的意思，我是真怕被她們纏上，今天聽說徐安好割腕，我就買點水果補品送去了，免得她們連我一塊兒黑?！?/br>
    杭凱的整段話聽起來都符合邏輯，讓人挑不出錯。

    但秦牧野還是聽出了他口吻中的支吾。

    他沒再回復杭凱的消息，只是恍惚自語：“原來是他?！?/br>
    汪川很吃驚：“啊？你覺得這事跟杭凱有關？你跟杭凱不是好哥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