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五月的鮮花 (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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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五月的鮮花 (四) 雖然在日本國內(nèi),拿自己的妻子作為人質(zhì),要挾對手的行為,也會為人所不齒。但是,能逼得金明欣就范,武田正一卻依舊洋洋得意。 在他心中,殷小柔根本就不是什么妻子,而是自己彰顯身份的一件標識物而已。畢竟,娶浙江殷氏這種大家族的女兒為妻,能極大的滿足他的虛榮心。頂頭上司茂川秀和和特務機關的同僚們,總是背后叫他“長崎來的土鱉”,他這個長崎來的土鱉,就要證明給這些看看,自己是何等的不凡,連婚姻娶得都是名副其實的大家閨秀! 帶著勝利者的微笑回到家,當天,他難得沒動手打殷小柔。而是極盡一個丈夫的溫柔能事。讓殷家出錢雇來的下人們,個個暗自慶幸。都以為自家“姑爺”終于轉了性子,開始懂得珍惜起小姐來。這個家,將來也有希望重新出現(xiàn)笑聲。 然而,還沒等下人們來得及向殷汝耕報喜,第二天,殷小柔就又進了醫(yī)院。原因很簡單,就在昨晚,有人潛入家中,手刃了剛剛從關外調(diào)來的北平西城分局偽警局長李達春。臨走之前,還專門在墻壁上寫了一行血字,“鐵血除jian團為民除害”。 剛剛才因為一舉鏟平了鐵血除jian團而立功受獎,轉眼就又被鐵血除jian團殺上門來,武田正一的臉,比被人接連抽了十幾個打耳光還要難受。耐于茂川秀和的命令,近期內(nèi),他不能再去折磨剛剛脫離了危險期的鄭若渝。所以 ,只好把怨氣全都發(fā)泄在了殷小柔身上。 結果,殷小柔被他打住了院,北平城內(nèi)的治安,卻依舊沒有好轉的跡象。接連幾個晚上,不是有關外來的偽警頭目遭了暗殺,就是有漢jian吃了冷槍。而因為對北平城內(nèi)的情況遠不如當?shù)厝耸煜ぃP外的偽警們連刺客曾經(jīng)的落腳點兒都找不到,更甭說將他捉拿歸案。 雞飛狗跳的日子,足足過了小半個月。到了秋天,刺客才好像終于折騰累了,自動消失不見。日本華北特別行動機關前一陣子在報紙上大吹特吹的戰(zhàn)績,也徹底變成了笑柄,再也沒人拿它當做一回事兒。 一場秋雨過后,天氣驟然降溫,到了晚上,人們漸漸不愿出門草叢里的蟲鳴也慢慢消失,樹上的葉子,也開始迅速變黃。 北平城南,永定河靜水流深,高高的炮樓上,探照燈雪亮刺眼,可上面的偽軍士兵卻抱著槍桿子打起了瞌睡。在炮樓背后的南苑大營深處,十幾座物資倉庫,若隱若現(xiàn)。每一座都裝滿了日寇從華北劫掠而來的物資,正準備裝上汽車,運往前線。 望著熟悉而又陌生的南苑,王希聲握著刀的手,不知不覺就開始發(fā)白。趙登禹、佟麟閣、周建良……一個個長官和戰(zhàn)友的臉龐在眼前閃現(xiàn),每個人好像都在看著他,看著他帶著隊伍又殺了回來,看著他替弟兄們報仇雪恨! 血債必須血還,光一個南苑倉庫,肯定遠遠不夠。今晚,就權當先向小鬼子收點兒利息! 這樣想著,王希聲將目光悄悄地轉向東北方。那是他和李若水約定的進攻第一發(fā)起點,聲東擊西,這種招數(shù)很古老,用來對付鬼子和漢jian,卻非常管用。 “乒!” 一聲清脆的槍聲打破了黑夜的寧靜,緊跟著,警笛凄厲大作。所有炮樓上的探照燈,全都朝著東北方照了過去。 “乒乓乒乓……” “當當當,當當當,當當當當……” “轟,轟,轟……” 步槍和機槍的射擊聲,不絕于耳。中間還夾雜著手榴彈的劇烈爆炸聲。南苑中的鬼子兵和偽軍們聽到了,本能地以為,有一支規(guī)模龐大的中國軍隊,從東南方向發(fā)起了強攻。大隊偽軍在鬼子的帶領下,慌慌張張地朝那個方向運動。 王希聲臉上的笑意,卻越來越濃。幾乎是親眼看著,駐守在南苑西側的大部分偽軍和鬼子,都沖向了東北側。他才拎著大刀,一躍而起,“同志們,跟我來!” 一個接一個黑影,獵豹般從隱蔽處跳起,默默地跟在了王希聲身后,默默地向南苑倉庫靠近??邕^壕溝,剪斷一道又一道鐵絲網(wǎng),直到?jīng)_至最近的炮樓之下,才有偽軍在眾人頭頂發(fā)出了聲嘶力竭地叫嚷,“上當啦!太君,上當啦,不好啦。八路,八路在這邊!” “砰——” 政委韓寶豐舉槍瞄準,果斷扣動扳機,將叫嚷的偽軍當場點名。 炮樓上的其他偽軍,立刻全都變成了啞巴。一個接一個蹲了下去,以免成為步槍狙殺的目標。臨近的炮樓聽見動靜,趕緊將探照燈掃過來幫忙?!逼?!乒?。∑?!“ 又是數(shù)聲槍響,探照燈先后被早有準備的八路軍戰(zhàn)士們集中火力給打了個粉碎。 ”老王,你繼續(xù)帶著大伙繼續(xù)前進。爆破組,將給把炸藥包堆到炮樓下面,讓偽軍自己下來投降。否則,就送他們坐飛機!“ 政委韓寶豐是個山東漢子,說話聲音極為響亮。 ”投降,投降,八路爺爺別炸,別炸!”距離最近的炮樓中,立刻響起了求饒聲。剩余的幾個偽軍哨兵,果斷順著繩索,爭先恐后地溜下。 物資是鬼子的,命是自己的。他們才舍不得,用自己的性命去保護鬼子的物資! 臨近的幾個炮樓,轉眼間就被解決。通往南苑的門戶,四敞大開。得到政委韓寶豐全力支持的王希聲,帶領戰(zhàn)士們長驅直入。將裝滿了老式火藥的炸藥包,在沿途經(jīng)過的倉庫下堆了個滿滿。 ”八嘎!“ ”殺回去!“ ”西邊,西邊!“ …… 發(fā)覺中了聲東擊西之計,當值的鬼子軍官帶著手下爪牙,逼迫著大批的偽軍,掉頭返回。巨大的南苑,當初王希聲在這里受訓之時,想跑個來回都累得上氣不接下氣。身體素質(zhì)極差,訓練也總是偷懶的偽軍們,怎么可能體力比他當年還出色?才跑了一小半兒路,就與鬼子們拉開了距離,一簇接一簇停下來,彎著腰,氣喘如牛。 ”乒乒,乒乒,乒乒……“先前在南苑東北方消失的槍聲,再度響起。將掉隊的偽軍們,打得鬼哭狼嚎。 后者根本不知道對手是誰,也不知道對手究竟多少人。連還擊的勇氣都鼓不起來,重新撒開雙腿,四散奔逃。 ”胖子,上機槍!“ 李若水將一只鐵皮桶扔給袁無隅,大聲提醒。 ”哎!“ 袁無隅大聲回應,將一串鞭炮從背上的口袋中掏出來,點燃后迅速丟進了鐵頭筒。 ”當當當,當當當,當當當……“ 密集的機槍聲也再度響了起來,將逃命的偽軍們,嚇得愈發(fā)不敢回頭。 ”李哥,牛!“ 兩名僥幸逃出生天,前幾天剛剛又與袁無隅恢復了聯(lián)系的除jian團骨干,笑著沖李若水挑起了大拇指。 ”麻子,狗蛋,你們倆去把那兩個炮樓給端了,然后咱們分頭放火!“ 袁無隅沒心思繼續(xù)追殺那些偽軍,指了指附近亂了陣腳,四處亂照的探照燈,大聲命令。 喚做麻子和狗蛋的兩名除jian團骨干答應一聲,將身體縮進陰影里,飛快向炮樓靠近。誰也沒置疑袁無隅的指揮權,更沒問袁無隅身邊那個足智多謀的李哥,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能請得八路軍平西獨立營出山?! 此時此刻,他們只記得,那么多除jian團的好兄弟,剛剛死在小鬼子手里。所以,只要能報仇,他們愿意跟任何人合作。無論對方姓國,還是姓共。 “轟!轟!轟!轟!轟!轟!” 南苑的正西方,忽然響起了連串的爆炸聲,緊跟著,烈焰騰空而起,瞬間將大半個南苑照得亮如白晝。 六座裝滿的物資的倉庫,沒被黑火藥給炸塌,卻被點成了火炬。將敵我雙方將士的身影,都照得清清楚! 日寇的隊伍還算齊整,里邊的鬼子兵們,卻一個個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原本該跟在日寇身旁狐假虎威的偽軍們,跑得東一簇,西一堆兒,并且方向各異。短時間內(nèi),神仙也沒辦法將他們重新聚攏。而分布在南苑周圍和內(nèi)部的十二座炮樓,稀里糊涂已經(jīng)少了七座。剩下的五座,其中還有兩座沒了動靜,里邊的偽軍哨兵不知去向。 “殺過去,讓小鬼子嘗嘗八路軍的厲害!” 王希聲猶豫地將鋼刀指向迎面沖過來,距離自己只剩下七十多米遠的鬼子隊伍,大聲命令。 “殺啊!” “殺鬼子!” …… 戰(zhàn)士們以吶喊聲做響應,一邊朝著鬼子開火,一邊迅速從綁腿中抽出刺刀,套上槍管。 對面的日寇來不及做戰(zhàn)術調(diào)整,也只能一邊開火,一邊上刺刀迎戰(zhàn)。雙方隔著七十米距離快速開槍,“乒,乒,乒……”子彈面對面打得彼此的隊伍中,血光飛濺。 七十米的距離,轉眼被雙方的腳步瓜分完畢。槍聲噶然而止,獨立營長王音(希聲)手起刀落,將一名鬼子兵掃翻在地,緊跟著,又是一個上步力劈,將第二名鬼子連肩帶背砍成了兩段。 “殺——” 戰(zhàn)士們跟在自家營長身后,怒吼著挺槍突刺。殺死對面的鬼子兵,或者被對面的鬼子兵殺死。兩支隊伍撞在了一次,犬牙呲互。大刀和刺刀往來交替,殷紅色的血rou四下飛濺。 最后還能開火的三座炮樓,也不得不停止了射擊。敵我雙方距離太近了,機槍根本無法避免誤傷。而趁著機槍停止開火的機會,獨立營政委韓寶豐,卻帶著爆破組弟兄,悄無聲息地撲了過去。用高效炸藥做的炸藥包,將炮樓一個接一個送上了西天。 “轟隆,轟隆,轟??!” 耳聽著劇烈的爆炸聲,鬼子兵們心神大亂,被拼刺技術遠不如自己的八路軍戰(zhàn)士,逼得節(jié)節(jié)敗退。 帶著兩名除jian隊員從南苑東南角沖過來的李若水和袁無隅,看到鬼子兵們大勢已去。也不急著去給王希聲幫忙,迅速分頭奔向尚未被點燃的倉庫,用槍打碎鎖頭,用腳踹開庫門,以堆放在外層的物資做引火物,將其付之一炬。 獨立營政委帶著爆破組與李若水擦肩而過,沖著他點點頭,快速將最后的兩個高效炸藥包,放在了鬼子的臨時指揮部下。 “轟?。 ?nbsp;“轟??!”兩聲巨響,日寇駐守南苑小隊的指揮部,也上了西天。 原本就在節(jié)節(jié)敗退的日寇小隊,士氣徹底崩潰。鬼子兵們尖叫著轉身,倉皇逃命,與他們平素看不起起的偽軍,一模一樣。 “呀呀呀——” 小隊長大倉正雄氣急敗壞,揮舞著指揮刀四下找人拼命。 王希聲沖過去,一記舉火燒天將此人的指揮刀撩飛,緊跟著擰身又是一刀,將此人的腦袋掃上了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