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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書正要說話,突然見宋師瞳孔一縮。 破風聲響起得實在突兀,宋師只來得及將握著匕首的手往后一縮,另一只手錮住宋書的頭往懷里一帶,只聽“珵”一聲亮響—— 一只利箭破空而來,穿透車廂,扎在了一根木頭柱子上,箭頭入木三分,尾羽尚還大幅度地顫動著,箭頭上刮著一縷細長的碎發(fā)—— 那是宋書的頭發(fā)。 如若宋師沒有將宋書拉過去,剛剛這只箭就能將他的腦袋捅個對穿。 宋書鼻尖撞在他胸膛上,回過神后看著那只箭,后頸發(fā)涼,愣了兩秒,宋師低頭看他:“沒事吧?” 宋書本想說些什么,最終也只是沉默地搖了搖頭,宋師顧不上他在想什么,因為很快,第二只箭再次射進了車廂,這次的方向,是沖著宋師。 宋師手掌放在他后腦勺上,把人帶在懷里往旁邊滾了一圈,躲過好幾只凌厲的箭頭,車簾隨風揚起,景休的聲音也隨著噼里啪啦的打斗聲傳了進來。 “公子!你們沒事吧?!” “無事!你先走!”宋師沒料到這群人竟然突然發(fā)難,把手里的匕首塞回宋書手里,正要說話,馬車突然劇烈地顛簸起來。 伴隨著馬兒狂躁的嘶鳴聲,車廂開始地震般瘋狂地左右晃動,宋師在這動蕩里重新?lián)Ьo了懷里的人,另一只手上迅速抓住了一根柱子,瞬間定住了在車廂里被晃得四處亂撞的身體。 車簾隨風蕩起,宋師往外瞥了一眼,望見了茫茫無邊的天涯。 山間景色秀美,遠處峭壁隱在云霧里若隱若現。 馬兒被箭射傷,徹底發(fā)了癲,在崎嶇的山路上拐著腳狂奔,景休已經離了馬車與數人纏斗,突然見那馬車脫離視線,頓時驚道:“公子!前面是懸崖——” 第28章 墜崖 “我要你抱我。你抱不抱?”…… 景休的聲音如同一道驚雷般響徹耳邊。 數名黑衣人飛快地跟了過來, 卻并不阻止馬車奔向懸崖——這群人來者不善,連王府的暗衛(wèi)都能悄無聲息地解決,精心選在這段崎嶇難行的山路上刺殺, 明顯蓄謀已久。 懸崖近在咫尺,不消片刻,馬車就要行上那片狹窄的路段,混亂的車廂定然重心不穩(wěn),就算馬兒不往懸崖下沖, 車廂也遲早要翻。 宋師一手仍舊扒著柱子牢牢固定身體,思索對策,低頭看宋書, 緩下聲音說:“我送你出去,你跟景休先走一步,我隨后跟上?!?/br> 不等宋書說話,他已經悍然一腳踹開車廂早已被箭矢射得千瘡百孔搖搖欲墜的木墻, 木屑“哐當”一聲飛濺,車廂頓時四分五裂。 站在車廂頂上的兩個黑衣蒙面刺客剎那間反應過來,手中寒光一閃, 迅速踩下車廂僅剩的踏板, 以此借力沖向兩人。 周遭的刺客全都涌了過來。 宋師翻身落地時繃了繃牙關, 往后面的路上瞥了一眼,如他所愿的是大半的刺客都圍了過來, 景休那邊壓力頓減,又見馬車車廂破裂,一腳踹開一個刺客,行輕功遙遙喊道:“公子!!” 宋師順勢將懷中的宋書翻身往那邊一推:“帶二公子走——” 宋書并不是不識趣的人,這主仆兩人若是獨自應敵, 全身而退也不成問題,問題是帶上了他,應對刺客的同時還要保護他,定然分心乏術,他留下來除了添亂沒有任何用。 如此想著,他順勢就地一滾,躲過一個刺客朝他刺來的一刀。 刺客的目標看來和前世一樣,并不是他,他們是沖著宋師來的,殺他只是順便。所以宋書脫身脫得很順利,景休眨眼間來到他面前,扶起他的胳膊問:“二公子,快走。” 宋書借力站起來,見他反手用木劍拍落了一個刺客的武器,轉頭一看,他已經奔出數十米,算是離開了危險范圍,遠處馬車已在嘶鳴聲中撞上峭壁,隨后車仰馬翻。 宋師正在那條夾在懸崖和峭壁中狹窄的道上。 他突然想起來宋師說的那句:“我不殺你?!?/br> 說這話時宋師的表情有些奇怪,他的眼神帶著一點像是同情又像是憐憫的情緒,卻又與之不同,并不令他感到厭惡煩躁——對了,那是心疼。 小時候他要是受了什么委屈,哥哥看他的時候,也是這個眼神。 他又想起宋師把不見雪抵在自己的脖子上,并不往前送,卻眸色沉沉:“你不信我,我如何能信你?” 宋書顧左右而言他,然而他其實在心里回答了這個問題:不是的。 我已經信過你兩次了。 第一次我死了,第二次你瞞著我手里有解藥,然后我毫無預兆地昏過去了。 假如下藥的人是要害我呢? 即便你不是有心要這樣做,但你確實做了冷眼旁觀的幫兇。 他的信任從來付諸流水,得不到等價的回報。 然而他轉念又想到那第一只箭射過來時宋師把自己護在懷里,出來后又讓他先行離開,獨自一人面對心懷不軌的刺客。 宋書終究是頓住了步子。 追過來的幾個刺客被景休干凈利落地解決了,剛拉他走了幾步,見他又不動了,緊張地扯了扯斗笠道:“二公子,怎么了?” 宋書站直了,輕輕推開他攙扶的手臂。 他方才在馬車里和宋師糾纏,又在滿地灰塵泥土里打過滾,渾身上下都有些狼狽,白皙的臉上沾了些灰塵,手掌也擦紅了好幾處,然而抽出匕首時臉上表情卻依舊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