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6章
扶蘇望著這一幕,只覺著內(nèi)心雀躍。 他老師來這蓬來洲的一年,并沒有白來啊.... 民眾們能夠記得老師,自發(fā)的感激老師,這不就是最好的報答么? 「老師所為,實在是一個「官」,一個「君子」,甚至是一個上位者應(yīng)該的所為啊。」 陳珂坐在車輦上,車輦已經(jīng)行駛出了黔首們最聚集的地方。 …. 可他仍舊覺著有些傷感。 自古逢秋悲寂寥,恰逢秋日遇離別。 在這蓬來洲的一年,何嘗不是陳珂心中歡喜的一年呢? 一些在咸陽城中根本無法推行的東西,逐漸的推行了出去,只要蓬來洲的民眾們能夠繼續(xù)安穩(wěn)的施行下去,何愁不能夠成功你? 這里是他第一個真正執(zhí)政的地方??! 見著陳珂臉上的愁苦,扶蘇卻是滿臉安慰的說道:「老師 何必如此?」 「夕日過后,不還是能夠回來的?」 「又不是不回來了?!?/br> 陳珂卻是搖了搖頭,他看著扶蘇說道:「蓬來的確是能夠回來的,只是能夠繼續(xù)呆多久就不一定了?!?/br> 他嘆了口氣說道:「陛下讓我來,其實為的就是將這些事情灑落下去,順帶將宗室給收拾一下?!?/br> 「如今宗室已然上鉤,只怕我在蓬來的日子并不多了?!?/br> 陳珂心中估算了一下說道:「年后再來,也就是能夠待到七八月左右吧?!?/br> 「屆時陛下就會喚我歸京了?!?/br> 扶蘇聽到這話,面上掛著些沉默,其實何止是陳珂舍不得這里呢? 他也舍不得這里啊。 不過依舊是強行的打起精神說道:「老師,回到咸陽城不好么?」 扶蘇玩笑的說道:「在咸陽城,依舊能夠繼續(xù)推行老師的政策,且不需要老師那么忙碌了?!?/br> 「而且還能夠見到老師的幾位故交?!?/br> 他看著陳珂說道:「老師這一年在蓬來洲,并不快樂不是么?」 「蓬來洲中,沒有幾個老師熟悉的人,沒有幾個能夠讓老師敞開心胸的人?!?/br> 「我又有許多的政務(wù)需要忙碌,因此不能夠侍奉在老師身邊。」 「回到咸陽城中后,老師可以偶爾與王老將軍飲酒,與李丞相一同探討、甚至可以逗一逗亥弟?!?/br> 「與父皇討論一下政務(wù)?!?/br> 「這難道不是一種樂趣么?」 陳珂略微有些沉默,他的眼睛看著遙遠的蒼茫的天空。 如果能夠自由的在天空上飛翔,誰愿意窩在一處一動不動呢? 其實他自己心中也在猶豫著。 如果他堅持明年還要在地方的話,始皇帝不會說什么的。 甚至他自己還能夠過的更好。 可真的要如此么? 那遼闊的、寬廣的大秦天下他的腳步尚且沒有踏足,天下尚且沒有能夠歸一,他自己......能夠安心的窩在咸陽城這一隅之地么? 陳珂的沉默讓扶蘇有些困惑,他不理解他老師的想法。 只是他能夠感受到老師心中的猶疑:「老師,為何猶疑?」 「在大秦,無論您想做什么,您做就是了?!?/br> 他寬慰的說道:「父皇支持您,我也會支持您,有大秦作為您的背景靠山、您還有什么擔心的呢?」 陳珂搖頭苦笑一聲。 扶蘇并不理解他心中的猶疑,但他卻不能夠說出來自己心中猶豫的原因。 …. 他本身就不是什么能夠奮斗、喜歡奮斗的人。 但他的心中又有一個翱翔天下、一展宏圖的遠大心愿。 奮斗與心愿本就是相斥的條件。 陳珂不由得低聲道:「行路難,行路難,多歧路,今安在?」 他嘆了口氣,卻怎么也說不出后面那句「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云帆濟滄?!沟脑拋?。 ......... 章臺宮中 嬴政、王翦、李斯三人坐在一起,面上帶著些許笑容。 三個人身邊并沒有太多侍奉的人。 他們坐在一起的氣氛很輕松,像是幾個朋友聚在一起一樣。 嬴政有些感慨的說道:「王翦、李斯啊,在陳珂出來之前,咱們有多長時間沒有這般一起輕松喝過酒了?」 李斯此時處于一種半醉半清醒的狀態(tài):「啟稟陛下,大概有十年之久了吧?!?/br> 十年啊。 人生能有幾個十年呢? 王翦也是頗為感慨:「若不是陳珂小子,只怕咱們此生都沒有如此的時候了吧?」 「陛下的威嚴日益的深重,甚至看一眼陛下臣心中都會有恐懼的心思在。」 「如何能夠如此這般輕松隨意?」 嬴政嗤笑一聲:「你這個老貨,就是喜歡把這個事情推到朕的身上。」 「當年你寫信跟朕要女人、要金錢財寶的時候,怎么不說朕的威嚴日益加深?」 「你一把年紀了還跟李信鬧別扭,不肯出山,還讓朕親自去找你的時候,你怎么不說朕威嚴日益加深了?」 王翦只是嘿嘿笑著,像極了一個老不修。 「陛下這話說的,那個時候陛下尚且還不是千古的皇帝,而是秦王呢?!?/br> 他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那個時候,與如今怎么能夠相比呢?」 王翦回憶著當年的事情,只是說道:「這些年啊,臣一直在擔心,外敵皆去,是否該輪到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