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大概很少能看見江初說笑，把這份功勞全都歸結(jié)于顧執(zhí)，當即就收下顧執(zhí)這個徒弟。

    從洗菜到和面，外婆耐心的把一身本領(lǐng)傾囊相授，可惜孺子不可教，上帝不會讓一個人盡善盡美，在包餃子這方面，顧執(zhí)和江初仿佛有著雙胞胎的默契，一個搗亂的就算了，一下子來了兩個老人家心臟有點難受。

    在第數(shù)不清多少個餃子破皮之后，外婆的耐心終于告罄，他沖江初說：“你去買兩包鹽，去昌記鋪子買?！?/br>
    江初看著餡料旁邊的大半包鹽，有些納悶的指著問：“那不是還有嗎？”

    外婆說：“這點不夠，多買點放家里，省的我去買了。”

    考慮到老人家腿腳不便，江初點點頭，顧執(zhí)忙跟著說：“那我也去?！?/br>
    “你去干嘛啊，外面風那么大，你穿的這么單薄，感冒了可怎么好?！蓖馄诺亩床炝軓?，當即打斷了他要跟上去的念頭。

    “你怎么不怕我也感冒了?！苯跣÷暪緡?，去房間里拿了錢，他語氣里帶著少有的撒嬌，讓正在搟皮的外婆愣了一下。

    她沖江初的背影笑著說：“那你就多穿件衣服。”

    江初一走，家里就剩下一老一小兩個人。

    先前因為時間緊湊，顧執(zhí)又比較累，加上江初一直在旁邊，顧執(zhí)連自我介紹都沒來得及說，這會兒他倒是后知后覺的知道找話題跟老太太聊天：“外婆我還沒自我介紹呢，叫顧執(zhí)，你叫我小顧就行?！?/br>
    外婆說“你從南川來的吧？你來找小初是不是有什么急事?。俊?/br>
    她年紀大了但腦子還很清晰，這些年江初頻繁轉(zhuǎn)學的事，她從江旭陽那里也聽到過，她很擔心外孫，但年紀大了實在是鞭長莫及。

    顧執(zhí)能猜到外婆在擔心什么，他把崔文君編出來哄騙江旭陽的那套說辭拿了出來，但顯然老人家一顆心都系在江初的身上，沒有江旭陽那么好糊弄。

    她狐疑的說：“什么學習要在大過年的時候啊，你這孩子真當我是老糊涂啦?！闭f到這里她又有些擔憂的問：“你說實話，是不是小初惹什么事了？”

    “沒有?！鳖檲?zhí)當即反駁道：“他不惹事?！?/br>
    他說的盡管是實話，但老太太還是不大相信，未免老人家想太多不利于身心健康，顧執(zhí)又編了個瞎話，他說：“其實是我跟家里鬧了矛盾，不開心跑出來的?！?/br>
    外婆眉頭一皺，顧執(zhí)就知道說錯話了，后悔來不及，他又補充說：“不過我已經(jīng)跟我媽說了我在哪里，他們知道的，不算離家出走。”

    為了表示自己么沒有撒謊，顧執(zhí)把手機短信掏出來給她看，并表示下不為例，老人一絲不茍的表情這才緩和了下來。

    顧執(zhí)心說，我踏馬的真是聊天鬼才，就是不知道騙老人會不會遭雷劈。

    顧執(zhí)一聲不吭的在和面粉的盆里搗鼓了好一陣子，外婆覺得他這樣子有點好笑，半大的孩子跟家里的大人鬧矛盾大概就是這幅樣子，于是安慰道：“你們這個年紀，最容易和父母不對付，小初也一樣?！?/br>
    顧執(zhí)其實沒有這方面的困擾，但是說到江初，他突然生出幾分好奇：“江初怎么了？”

    “跟你一樣啊。”老人看了一眼電視柜旁邊的相框而后嘆了口氣說：“跟他爸爸也不對付?！?/br>
    顧執(zhí)其實知道一點，但他知道的僅限于從江初的言行加上自己的判斷得出的不確定的結(jié)果。

    他順著老人的眼神也瞥了那個方向一眼。

    相框里的照片邊緣都已經(jīng)開始有些褪色了，和屋內(nèi)其他的陳設(shè)遙相呼應(yīng)，都刻磨著年代的痕跡。

    照片里的長發(fā)女人相貌高雅，是歲月也掩蓋不住的明艷動人，很像上世紀的港臺明星，從眉目之見能看得出有些江初的影子，只是江初因為不茍言笑的眉眼更加清冷。

    他隱約想起很早之前，學校似乎流傳過一些關(guān)于江初的流言，猶疑的目光不自覺的就在照片里多停留了一會兒。

    “那是江初的mama，很早就過世了?！崩先思掖蠹s是想起了什么，說話的聲音不再那么中氣十足，而是多了幾分沙啞。

    “沒有mama的孩子，總歸是可憐啊。”外婆說：“才那么點大，就發(fā)生那種事，他爸又放任不管，我老咯，也護不了幾年啦。”

    顧執(zhí)并不知道那么大的事指的是什么，但從外婆的言語里，他能感覺那一定不是什么好事，因為自己從小生活可以說是錦衣玉食，所以他的感受只有很單薄的難過。

    大概是打開了話匣子，外婆說：“小初很小的時候也跟你一樣，喜歡說話，喜歡笑，后來他mama生病了，也怪我那時候一心撲在他mama的病上，沒有顧得上他，才讓這孩子變成這在這樣。”

    老人家說著用手背揉了揉眼睛。

    第65章 創(chuàng)傷

    江初還沒上小學的時候呂頌就突然患上精神病，那時候江旭陽已經(jīng)跟她離婚兩年了，紅顏薄命這個詞在她身上體現(xiàn)的可謂是淋漓精致。

    那時候他們一家就住在嘉縣，江旭陽愛上呂頌是因為她的美貌，與她分道揚鑣亦是因為她太美。

    十多年前，在很多人眼里他們都曾經(jīng)是完美的代名詞，漂亮的mama，小有成就的爸爸，聰明又可愛的小孩組成了他們的三口之家。

    后來江旭陽漸漸不滿足自己一身本事卻只能在嘉縣這樣的小地方施展，他覺得自己是鯤鵬，嘉縣這樣的池塘是他看不上的暫居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