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澤愷跟謝彬的同事們聞聲趕過來的時候都有些發(fā)懵，元冰還算清醒，但疼得動不了，含含糊糊說肚子疼，葉澤愷緊忙指揮他們先下樓，一邊走一邊打電話叫救護車。

    元冰兩只手攥緊謝彬衣襟，牙齒咬得咯吱作響，在電梯間里忽然叫范范，說：“手機！給我拿手機?！?/br>
    謝彬無語，心說你這出門帶手機的習(xí)慣還蠻牢靠？然后沖往辦公區(qū)跑的范仕琪喊：“范哥！我手機也在工位！”

    急救中心在電話里說他們這片兒正堵車，配車過來大約要半小時，如果自己有車把車牌號報過去，他們負責(zé)聯(lián)系交通臺幫忙盡量協(xié)調(diào)通道。

    葉澤愷把自己車牌號報過去，看謝彬抱元冰越抱越吃力，上前把人接過來，說這一百幾十斤呢，換著來吧。

    元冰擰著眉頭睇他一眼沒吭聲，但把拽著謝彬衣服的手給撒開了。

    范仕琪跑回來的時候正好電梯門滑開，一行人直奔地下車庫，臨上車范仕琪又抱了元冰一段，直感嘆說今天得虧葉總過來，不然光等車也等得急死了。

    但晚上九點來鐘的東三環(huán)正值第二波晚高峰，路上堵得像漿糊一樣，葉澤愷狂按喇叭但收效甚微，倒不是人家不想讓路，主要是也沒地方可讓。

    謝彬在后排抱著身體佝僂成一團的元冰不停跟他說話，起初元冰還知道應(yīng)聲，偶爾抬起眼簾看他一眼，一刻鐘后身體漸漸有些攤軟的趨勢，謝彬連叫幾聲拓跋，元冰隔半天從齒縫里擠出個音節(jié)，謝彬俯首貼耳仔細聆聽，聽見他聲音細細微微的叫了聲：“青?！?/br>
    人疼到恍惚反而不知叫疼，元冰迷迷糊糊的只知道叫霍青。

    謝彬急的快要哭出來，抬起頭來問開車的葉澤愷：“Ki總，能快點兒嘛？拓跋好像快不行了！”

    “好，好！我快點。”葉澤愷揉揉額頭，心說我也想快，可是我不會飛。

    他們在街區(qū)道路上堵了十來分鐘終于駛進環(huán)路，環(huán)路有應(yīng)急車道，葉澤愷開上應(yīng)急道終于提起車速一路風(fēng)馳電掣往前趕。

    應(yīng)急道上方隔幾百米就有一排攝像頭轉(zhuǎn)拍占道違章，通勤老司機很快鉆空子，避過探頭就擠過來加速跑一段，這種其實還好，那種新手最可恨，又想占便宜又怕被拍，半拉車頭別進來猶猶豫豫觀察地形，車頭擠半邊應(yīng)急道，車尾還杵在行車道里，一輛車堵兩條車道叫人恨得牙癢癢。

    葉澤愷按著喇叭朝前面一輛半別車頭的白色家轎沖過去，他以為對方會往回閃一把，對方大概也沒想到他敢這么直不楞瞪的沖過來，畢竟這是應(yīng)急道，擱這兒刮到一起兩邊都挨罰。

    結(jié)果一個沒躲，一個沒停，倆車頭眼瞅著蹭到一起，各癟一盞前大燈。

    白車司機氣得不輕，降下車窗朝這邊吼：“你瞎啊！眼瞅有車還往上?！車好了不起??？！”

    葉澤愷按下車窗扯嗓子罵回去：“去你大爺?shù)?！我車上有病人！”罵完一腳油門轟下去，蹭著對方車前臉把車開過去，他自己一百多萬保時捷整面左車身被劃出一道響亮刺耳的噶吱聲，忽閃著尾燈絕塵而去。

    車窗升起，車內(nèi)恢復(fù)靜謐，范仕琪跟謝彬齊齊拿目光向駕駛員致敬，謝彬沒說什么，但范仕琪忍不住問：“這種情況修車，保險公司能管嗎？”

    “哈??？”葉澤愷偏頭看他一眼，嘿嘿尬笑兩聲，“這得問問。我就有點兒擔(dān)心……別回頭判我個肇事逃逸再給我關(guān)起來就行?！?/br>
    “不……不會吧？”謝彬摟緊懷里元冰，眼睛卻盯著葉澤愷后腦勺，面顯憂色。

    “應(yīng)該不會！”葉澤愷心里暗覺好笑，表面卻故意嚇他：“就算要關(guān)……應(yīng)該也關(guān)不了多久；真到那一天的話，你多去看我兩回行嗎？”

    范仕琪回頭看一眼謝彬，問元冰怎么樣了？

    謝彬拍打元冰臉頰，觸手滑膩濕冷，不知道是虛汗還是淚水，再叫他名字已不見回應(yīng)，這下徹底慌了手腳，望向范仕琪，嗑嗑巴巴道：“可，可能……可能真不行了……”說著忽然想起什么，伸手去探元冰鼻息跟頸動脈，又喜急而泣道：“還活著，還活著！”

    范仕琪亦是心急如焚，緊皺眉頭給醫(yī)院撥電話，說明他們的位置跟急癥患者情況，又把便血、腹疼等癥狀給急診中心講一遍，等他們車開到醫(yī)院急診部，病床跟醫(yī)護都已經(jīng)候在大門口，等他們把元冰從車上抱出來放床上，立即被醫(yī)護一路小跑推進搶救室。

    謝彬坐立不安，在走廊里來回晃悠，拿手機糾結(jié)要不要先給元冰父母打電話，眼下還沒出檢查結(jié)果，很容易把老人家嚇到。

    他跟元冰全租久了知他手機開屏密碼，解鎖后在通訊路里來回翻看，忽然靈光一閃，想起元冰休克前手里一直攥緊這部手機，就猜測霍青的電話會不會在里面呢？

    然而很遺憾，他用漢字、拼音，甚至數(shù)字諧音來回搜索幾遍，確系查無此人。

    范仕琪靠在離他幾步遠的墻邊，時不時在同事群里給他家匯報元冰進醫(yī)院的情況。

    葉澤愷泊車后從停車場回來，直奔謝彬跟前，捏捏他肩膀以示安慰，小聲說話給他寬心：“拓跋吉人自有天向，不會有事的，十之八九是結(jié)石，他是不是平時不愛喝水??？”

    “何止不愛喝水！”范仕琪在旁邊接茬兒埋怨道：“加班還總點螺螄粉，那玩意齁咸的，吃完一坐一宿，不喝水不上廁所，你說能好得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