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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春日頌在線閱讀 - 第7節(jié)

第7節(jié)

    這一次,傅承致終于動了,他偏頭好奇,“你憑什么肯定?”

    “主導(dǎo)談判的ceo,每次做決定之前,都會先看你的表情?!?/br>
    跟前兩次不同,令嘉今天化了妝,也許為了配搭西裝,唇色是干枯玫瑰的深紅。

    她方才剛才慌忙起身時,頭發(fā)落了一絲搭在鼻尖,挺翹的弧度像極了一種可愛的小動物。

    她澄澈漂亮的大眼睛,有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霧氣彌漫,含著慌張恐懼,還寫滿——

    求你、求你、求你。

    這一次,傅承致終于真切地笑起來,連眼角都帶入了上翹的弧度。

    談話主導(dǎo)權(quán)重新回到他手中,“做個交易吧,令嘉。”

    他從旁拉了張椅子坐下來,攤開腿松弛而隨意地后靠。

    “倘使我令你如愿,你能回報我什么?”

    第6章 chapter 06

    能回報他什么?

    令嘉腦袋像熬干的漿糊,艱難地攪動了兩下。

    她生平?jīng)]干過這種事,喉嚨發(fā)澀,四下環(huán)視后才開口:“您需要什么?股份……不、寶恒現(xiàn)在的股份現(xiàn)在不值錢,錢,我變賣了不動產(chǎn)從英國帶回來一些,原本打算用于清償債務(wù)的——”

    “你打算讓我犯罪?”

    傅承致?lián)u頭打斷她,強調(diào),“令嘉,我不缺那些,也不是你想象中利欲熏心的小人。”

    不要股份,也不要錢,那她身上還有什么可圖的?圖她身上三億人民幣的債務(wù)嗎?

    令嘉的心一寸寸往下沉。

    她用意志按住袖子底下因恐懼怒意而發(fā)顫的手,放低音量請他明示:“傅總,我只是個還沒學(xué)校畢業(yè)的學(xué)生,能回報您什么呢?”

    傅承致像是全然察不到她拙劣的克制下尖銳的敵意。

    他坐椅子上高度明明矮了一大截,卻從容自在到像在面試下屬,“你會什么,先說來聽聽?!?/br>
    哈?

    令嘉原本如臨大敵把他當成見色起意的王八蛋,心里沙包大的拳頭都舉了起來,沒想到他問這個。

    “您指我的學(xué)的專業(yè)嗎?”

    不明白傅承致的目的,她有些許無措,“我在英國念的是哲學(xué)系,主修形而上學(xué)、倫理學(xué)、政治哲學(xué),哲學(xué)邏輯……選修希臘語和拉丁文,另外我數(shù)學(xué)學(xué)得不錯,但商科只停在高中第一年的水平?!?/br>
    專業(yè)哲學(xué),數(shù)學(xué)基礎(chǔ)牢固是必然的。

    傅承致耐性聽完,“除了學(xué)業(yè),其他還會什么?詳細點兒?!?/br>
    “我……音樂和藝術(shù)鑒賞能力還行、其他……”令嘉搜腸刮肚,臉就要燒起來了,聲音漸低,“還擅長購物?!?/br>
    明明她在圈子里還算個勤奮上進的二代,但令嘉沒有一刻像現(xiàn)在,為自己的涉獵狹隘、擅長享樂感到羞恥。

    她學(xué)的樂器不少,但都夠不上精通,所以不值一提。說自己擅長購物是因為除去那些買快樂的消耗性奢侈品,她成年后購買的藏品兩年內(nèi)增值了兩至三倍,這在某一方面確實驗證了她的眼光和品味。

    好在傅承致及時給她提供了另一范圍,“運動呢?”

    “我網(wǎng)球打得還行,中學(xué)時期參加過擊劍社,大學(xué)之后就放棄了,專心練習(xí)馬術(shù)。”

    “那就這個吧?!?/br>
    傅承致抬手打了個響指,像是終于從她乏善可陳的回答里找到感興趣的一項,“我正好缺個國內(nèi)的馬術(shù)陪練?!?/br>
    “能隨叫隨到嗎?”

    他繼續(xù)征詢。

    令嘉快要被這突如其來的餡餅砸暈了,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反應(yīng)了好幾秒鐘才一口答應(yīng),“當然!”

    —

    談判下半場重新開始,傅承致不再坐中間旁聽玩筆,而是直接接過了談判主導(dǎo)權(quán)。

    繪真放棄了前三個小時堅持的主張,同意寶恒的重整計劃草案,但要他們在最快的時間內(nèi)通過法院裁定,開始執(zhí)行重整計劃。

    傅承致的談判風(fēng)格非常果決利落,他并不在瑣碎的細則里耽誤時間,而是挑出了重點,重新締結(jié)了幾項在未來將繪真利益最大化的要約。

    會議比原計劃提前了四十分鐘結(jié)束。

    直到雙方在厚重的合同末頁簽字,兩邊起身握手,事情落定,寶恒眾人這才算從暈頭暈?zāi)X中清醒,都忍不住喜形于色。

    他們都沒想通,苦苦僵持一個月、不到一個小時前還陷入絕境的談判,是怎么突然峰回路轉(zhuǎn)、柳暗花明的,這甚至都不能用神靈庇佑來解釋,令大小姐簡直是老天爺私生子般的氣運!

    繪真的團隊收整會議室的電腦和資料,離開前,令嘉在眾人的祝賀中,找準機會抽身,追上提前離場的傅承致,遠遠喚他,“傅先生!”

    傅承致站定回身,手插西褲兜里看過來,“怎么,我的秘書還沒給你聯(lián)系方式?”

    “給了的,號碼我已經(jīng)存好了?!?/br>
    令嘉答完,忐忑頓了兩秒才又開口,“我能問您一個問題嗎?”

    咬唇是令嘉緊張時下意識的小動作,嫣紅白雪的顏色在走廊日光燈的映襯下,鮮活飽滿到仿佛下一秒就要溢出來。

    頂樓電梯已經(jīng)到了,秘書側(cè)身擋住,安靜等候他進入轎廂,卻另有電梯系統(tǒng)的滴聲在催促。

    傅承致漫不經(jīng)心收回視線,轉(zhuǎn)身進了電梯,她面對面站定后才開口,“如果你想問我為什么要幫你,那我可以回答?!?/br>
    “令嘉,你送我的交通卡里有一百九十六鎊,這一百九十六磅,就是我今天愿意改變選擇,幫助你的價錢?!?/br>
    沒來得及說話,令嘉愣在原地看著電梯門在自己眼前合上,有點想哭。

    傅總真是個大好人。

    她從未像此刻一樣感謝自己助人為樂的好品質(zhì),早知道送一張交通卡能逆轉(zhuǎn)寶恒面臨清算的絕境,令嘉當時愿意花十張、不,一百張交通卡讓寶恒免于債務(wù)危機!

    —

    霍普已經(jīng)早早在停車場等待老板,他剛從其他地方結(jié)束工作趕來,原本那才是傅承致的既定行程。

    車子緩慢啟動,霍普將這一天的進展和資料遞到他手上,例行匯報,“sir,事情都已經(jīng)按照您的安排辦妥了,附件部分我和其他法務(wù)都審核過,確定沒有紕漏。”

    “另外,繪真現(xiàn)任執(zhí)行總裁聽說你參加了和寶恒的談判,非要就近接待你共進午餐,當然,我已經(jīng)替您拒絕了?!?/br>
    “做得不錯?!?/br>
    傅承致靠在椅背,指尖輕快而悠閑地劃過平板。

    霍普沒有錯過傅承致的好心情,他預(yù)報老板情緒永遠像氣象臺預(yù)報天氣一樣準確。

    他微笑問道,“今天見到令嘉小姐,看來您心情很好?!?/br>
    傅承致被這一提醒,仿佛回憶起什么,唇角跟著就翹起來,收回逐行查看文件的目光,像是終于找到人分享。

    “確實是愉快的下午,你沒有看到,令嘉掙扎想要保住他父親的公司,努力演出的樣子真的很可愛。我把她嚇唬得快哭了,還大著膽子來抓我的手,實在令我感動?!?/br>
    “所以您才同意了寶恒的請求嗎?”

    “不完全是。我看了寶恒的評估,重整清償率更高。”

    就這一點點的比例也足夠讓霍普感到吃驚了,他都不相信這是自己老板能講出口的話。他覺得傅承致現(xiàn)在,有點像往暗戀女同學(xué)抽屜里放毛毛蟲,揪人家辮子的小男孩,說不定這是嘴上講不完全討厭,心里早就喜歡極了。

    于是開口試探,“所以您愛上她了嗎?”

    愛?

    傅承致皺了皺眉,因為這個字眼的出現(xiàn)而感到不悅。

    好吧,這才是真正的傅承致。

    霍普迅速為自己的莽撞糾正,“抱歉,是我說錯話了?!?/br>
    傅承致這才肯答他,“愛是人生貧乏追求虛幻的可憐蟲才會渴望擁有的東西,我已經(jīng)足夠富有,不需要這種多余的煩擾。”

    “對了。”

    傅承致說完沒兩分鐘又想起來,“這周內(nèi)安排時間把貝拉從倫敦運過來,我給小公主換個新馬廄?!?/br>
    —

    另一邊,令嘉也在返回醫(yī)院的途中。

    她上車被冷氣一吹才察覺冷,精神緊繃過后,背脊都是未干發(fā)潮的冷汗。

    甩開高跟鞋,脫力地陷入沙發(fā)椅里,聽陳助夸她厲害。

    耳機從傅承致手上拿回來時就已經(jīng)關(guān)了,陳東禾并不了解令嘉跟傅承致私下達成的協(xié)議。

    而令嘉一時也不知道該怎么解釋真相。

    自己戲劇般稀里糊涂的好運,任誰聽了也很難相信。

    到這兒她才忽地想起來,前傾抓住副駕駛座位,“陳助,傅承致是什么人?寶恒從前和他打過交道嗎?”

    “沒有打過交道,第一次見面?!?/br>
    陳東禾疑惑,“全名是傅承致嗎?我只聽別人管他叫傅總。秘書室打聽,說是倫敦來的大人物,十年前繪真還是初創(chuàng)團隊時候,給了他們第一、二輪融資,不怎么在國內(nèi)露面,但估計到今天還擁有絕對控股權(quán)?!?/br>
    “怎么看出來的?”令嘉不懂。

    “你瞧他插手繪真內(nèi)部的決策顯然非常隨意?!蹦腥朔治鐾暧挚嘈Γ暗覀兘裉爝€真得感謝他的心血來潮、隨意插手?!?/br>
    黃昏已至,在夕陽的余暉里,陳東禾看向窗外的側(cè)臉露出從未有過的疲憊與感慨。

    時代發(fā)展的太快,一切都瞬息萬變,寶恒十年前統(tǒng)治市場時候,繪真還只是一家名不見經(jīng)傳的小工作室,現(xiàn)在卻已經(jīng)成了能撼動市場經(jīng)濟的龐然大物,資本本身,寶恒傾盡全力也只能保證不要在它朝前滾動的車輪里淪為歷史煙塵。

    “原來是個金融家。”

    令嘉的感慨和陳助完全不同。

    她想了想,拿起手機,打開e。

    肯定不是個無名之輩,那天金融街□□別人都追著他打,估計就是被認出來了。令嘉輸入關(guān)鍵字搜索那天倫敦金融街的新聞,可惜從頭到尾翻了一圈,并沒有找到那場sao亂相關(guān)的報道。

    她干脆返回主頁重新輸入他的名字,前兩個字才拼完,維基百科的完整詞條已經(jīng)彈出來。

    令嘉倒吸一口涼氣,被一連串金光閃閃的頭銜嚇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