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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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王殿下一俟出了門,便不大高興,碎碎念起美娘。 “隨身之物,怎好輕易送人?孤會給她家補(bǔ)一份新生兒的賀禮。但師姐往后,萬萬不可如此?!?/br> 您真有如此講究? 美娘斜睨著他,那怎么連女孩子月事用的紙,都往她這兒送? 還有柳條笸籮。 不過,也算間接確認(rèn)了自己在師弟心中,獨(dú)一無二地位的少女,也有著小小的竊喜,于是就不計(jì)較了。 只任由重逢的喜悅,在心中開出絢爛春花。 “只這無端端的,你怎么就突然回來了?” 閔柏微滯,鳳眸中掠過一抹不自然,頓了頓才道,“孤,我這不是回來跟師姐一起過生辰么?” 他比美娘大三個月,四月二十二生的,美娘是七月二十二。 殿下四舍五入,就約等于師姐跟他是一天生的,當(dāng)然可以一起慶祝。 無非隔三個月再過一次,而已嘛。 可清楚記得如今才三月的美娘,默然。 再看著對面那張還帶著風(fēng)塵,卻也十分養(yǎng)眼的臉,問,“你是不是聽說我的事,特意趕回來的?” 正是。 虞亮那日在三元樓威逼美娘嫁給她,丫鬟回去就給漢王府遞信了。 閔柏接到線報(bào),氣得當(dāng)即騎著馬,連行李都沒收拾,只帶著幾個隨從就往回趕。 結(jié)果才入蕪城,就聽到一些更加不堪的傳言。 他沒立即打上知府衙門,抽得虞亮滿地找牙,只能說他有教養(yǎng),不想給他父皇惹禍而已。但不表示殿下心里,沒暗搓搓的打算著要套人麻袋什么的。 只此刻在師姐面前,他是絕不能承認(rèn)的。 “怎么可能?孤好幾年沒回湖州,不得回來巡視一番?若早告訴他們,肯定有所防備,就是這么不打招呼,才好瞧出真相?!?/br> 你就鬼扯吧。 這幾年他雖不在,何知府方夫子未必都是吃干飯的? 如今他們兩家,都有不少子弟,被閔柏安插到了各處??刹坏闷雌鹄厦?,替他守好封地么? 可美娘雖然心里諸多吐槽,最后卻只告訴他一句—— “你能回來,我很歡喜。” 少女的微笑,比春風(fēng)中盛開的桃花,更加明艷動人。 美娘不想裝,也不愿意裝著不知道。 明明閔柏是冒著被皇上責(zé)罰的風(fēng)險(xiǎn),日夜兼程趕回來,就算他什么都不能做,只能跟美娘肩并肩站在一起,就已足夠了。 所以她想把這份心意,如實(shí)的告訴他。 她是真的,很歡喜。 少年殿下,多年苦心歷練,不動如山的冷峻面容,就如被灼灼桃花照亮的石頭,硬是透出一層極淺極淺,卻暖心的粉。 于是他,他也就說實(shí)話啦! “你別擔(dān)心,萬事有我。” 美娘仰臉,越發(fā)笑得眉眼彎彎,春光爛漫。然后毫不猶豫,重重的應(yīng)了一聲。 “嗯!” 真當(dāng)她脾氣很好么? 那虞亮天天在外頭敗壞她的名聲,她早就不耐煩了! 有人替她出氣,她為什么不要? 漢王殿下沒留意到譚迎春眼中的小星星,可美娘眼中的,卻是一個不拉,盡都收藏了。 一雙鳳眸,猶如鴨子劃開的水暖春江,異彩閃漾。 少年殿下胸中,熱血涌動,忽然就想干一件,他很早就想干的事。 他想帶她打馬揚(yáng)鞭,踏春賞景,都想好久了! 可漢王殿下才伸手,不識相的薛師兄,卻不識相的趕到了。 “喲,殿下!” “呵,薛大人。” 看著互相隱晦遞個白眼,表示問候的師兄弟,美娘突然就笑了起來。 “說來我們師兄妹三人,好久沒聚過了。今兒我作東,大家一起去踏青可好?” 好啊! 走著! 但讓閔柏意想不到的是,美娘居然也翻身上了匹小紅馬。 這是巴夫人送她的,云州那邊的矮腳馬。雖個子不高,但嬌小靈活,耐力極強(qiáng),且擅長攀援山地,極適合女孩子騎乘。 看她這熟練樣兒,閔柏很驚喜,“師姐什么時候?qū)W的騎馬?” 連薛慎也不知道。 美娘笑,“從京城回來的路上?!?/br> 也算是在甘州生死線上,走過一回的美娘,深覺技多不壓身。正好巴夫人送了一匹馬,她回來的路上,可是半點(diǎn)沒浪費(fèi),迅速學(xué)會了。 如今除了騎馬,她還會不時在新宅里跑圈,跟小蟬她們練練粗淺拳腳。 不求能打人,但那次被閔柏拖著,跑得快斷氣的經(jīng)歷,美娘不想再經(jīng)歷第二回了。 所以這會子,她打馬揚(yáng)鞭,率先沖了出去,“你們跟好我,不要掉隊(duì)!” 少女歡快的笑聲,如最動聽的銀鈴,在春日艷陽里,灑了一路。 伴著少年的馬蹄,天邊的白云,如世間最美麗的詩篇。 白龍觀外,桃花成林。 干干凈凈的青石板路,在林間蜿蜒,通向四面八方。 前來燒香游玩,或是求醫(yī)的人群,絡(luò)繹不絕。 有病痛,有愁苦,有期盼,也有歡笑與美好,就象一副微縮的人間圖卷。 此時,師兄弟二人正在白龍塔下,新修的一間四面有窗的草廬里。 觀人間景,亦可觀大江蕩蕩,長河落日。 薛慎顯擺的以主人之姿,執(zhí)壺倒茶,“不知道吧?這亭子是師妹修的,秋大姑讓她悟自己的琴道,寫自己的曲子。她便修了這間草廬,有空就來坐坐??慈碎g百態(tài),風(fēng)云變幻,領(lǐng)悟琴藝。” 漢王殿下渴也不碰他倒的茶,不甘示弱的冷哼,“孤還知道,師姐建這亭子,也是讓陷入迷惘的人,上來看一看。瞧瞧這大好河山,人間煙火,抒解胸懷?!?/br> 狗腿真多,誰這么多嘴傳的信? 不喝拉倒。 薛慎斜眼,自斟自飲,“聽聞京中有貴女,特特繡了千字回文詩,寄與漢王殿下?這般癡情,殿下不憐惜著些?” 那不是癡情,是花癡! 此人是誰,閔柏都懶得打聽。 當(dāng)他不知道么? 故意繡這樣復(fù)雜的圖案,還大張旗鼓的鬧得滿城皆知,不就是想賣人設(shè)么? 繡千字文的貴女,傅惜華,若知道他是這么想,只怕得哭死。 因?yàn)槊滥锊豢蠋齾⑴c防疫小畫冊的募捐活動,傅惜華只得另辟蹊徑,用這種方式來怒刷存在感。 只可惜,“冷酷無情”的漢王殿下,才不吃這一套。 不過想想,他是不是能找?guī)熃阋獋€帕子?哪怕就繡一個柏字也行啊。 說來師姐以前還給他打過絡(luò)子,如今卻是什么針線都沒有了。 沒針線,怎么能證明自己是有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