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當(dāng)官
這一句說得不算重,但也不輕。 正好帶人過來準(zhǔn)備推人下水的團(tuán)長李王強聽見了,站了一步,伸手?jǐn)r住身后的戰(zhàn)士……想了想后,非但沒接著往前,反而帶人一起退了兩步。 聯(lián)軍里自己站出來的洗刷派,這并不是第一例。 湖岸邊,11宿的人回頭一刻都不自覺愣了愣神,先是覺得荒唐,然后才各有思路起來。 “盜墓你別鬧啊,我知道你怕上前線?!眲⑹篮鄴吡艘蝗υ趫瞿敲炊嗳?,又看一眼就在不遠(yuǎn)處的團(tuán)場,手勢有些亂,有些急說“那不我也怕啊,比你還怕……可是這個更嚴(yán)重你知道嗎?要是好事,我能讓你搶先了?快,盜墓,你快改口。” 劉世亨開口的同時,其余六個人就都把目光集中在盜墓哥臉上。 賴石頭笑起來,笑容有點兒勉強,有點酸楚感,但是莫名真誠,說“我知道?!?/br> 這一笑,再結(jié)合他連續(xù)兩次說話的語氣……韓青禹和溫繼飛對看一眼,大約就知道了,是真的。 因為他連整個人的氣質(zhì)都變了。 若是一直印象中的那個盜墓哥,他就算是,就算認(rèn),也絕不可能像眼前這么淡定……他大概得一邊認(rèn),一邊怕一邊哭,一邊解釋。 劉世亨還沒意識到,繼續(xù)說“不可能啊,盜墓,就你這慫包,你清白什么煉獄啊,你清潔廁所差不多……就你,還滅世呢……” 他記得的,是那個第一天晚上11宿唯一在張道安逼迫下認(rèn)了廢物的盜墓哥,是日常也一直都有些唯唯諾諾,怯懦自卑的盜墓哥。 “但是,真這么懦弱沒用的人,怎么可能敢一個人在有狼有豬的大山里找上半個月老墳,又夜里去挖呢?”盜墓哥問。 沒人答上來。 “要知道我們那邊既然古墓多,傳下來嚇人的故事,其實也多……”賴石頭想要說服人的樣子看起來不可理喻,就像是冷靜地自尋死路,他甚至又一次笑起來,說“我覺得他們給我編的故事一點都不好……不過挺好笑,好笑的事情,總是能讓人忽略很多東西?!?/br> “還有那個儲備站啊,其實不好找的,他們給了我大概范圍,我都找得很困難。” 他又說了一句。 這一句11宿的人聽了只是心一沉,而團(tuán)長李王強聽了,頓時生出巨大的警覺,第二個了,這是第二個儲備站的大概位置被清白煉獄知道了…… 這事內(nèi)情肯定不簡單,因為就算是勞簡這樣的區(qū)域隊長,也都頂多知道一個儲備站的位置。 不過,就算是這樣,李王強還是給了他們把話說完的機會。 “所以……你真的是?”楊清白猶豫著問道。 “真的是,清白……你看你這破名字取的,多糟心啊,我剛開始都懷疑你是自己人。” 賴石頭咧著嘴,無聲地笑起來,笑了一會兒后,終于走向韓青禹。 “你混蛋啊,青子……你把自己搞得太值得殺了,一個a級新兵,還正好是組織想要報復(fù)的對象……要不是這樣,我和地上那個,也不會這么早暴露……我們估計也還能再當(dāng)一陣子兄弟?!?/br> 自我毀滅模式開啟的賴石頭這么說道。 而后,也并沒有去說這段時間的相處,沒有說11宿的人多好,多溫暖,多有趣……也沒說米拉小姐的水果,從來不偏心……沒說他有點喜歡這種日子。 “要是剛開始就知道你這么值得殺,大概就真的,夜里殺了?!苯又?,他坦率而讓人心寒地說。 “那你這測試回來后的兩天,其實也還有機會?!表n青禹看著他說,雖然事實上,打從測試結(jié)果出來,他就已經(jīng)被提醒過危險,并開始參與這次誘殺。 “這個他們也說過,可是我覺得自己rou搏打不過你啊,你那個格斗表現(xiàn)……所以我怕打草驚蛇?!彼仡^看一眼水面,說“計劃是今天下水后,讓我在水里穿裝置動手的……可是米拉小姐太漂亮了,我們一幫沒用的,都不敢下水……不是,你們早有準(zhǔn)備?!?/br> 被提及的米拉在人群后面,看了賴石頭一眼,張了張嘴,最后沒說話。 “好了。”盜墓哥說完擺了擺手,扭身準(zhǔn)備走向李團(tuán)長。 “不管怎么說,事實,這兩天你都是有機會動手試一試的……”溫繼飛在身后說。 盜墓哥背身的腳步停住。 傳統(tǒng)夜搶rou,他被老兵扣住了,這大概并不是什么致命的事,當(dāng)時其他人也都在笑鬧議論,可是韓青禹,第一時間已經(jīng)回頭救他……他當(dāng)時因為這個還愣了一下,后面幾乎就是被韓青禹硬拖著走。 這是一件很小的事,但是那一刻黑暗里的火光偶爾晃見的眼神,讓他沒辦法下這個手。 不過就是這一條,賴石頭想了一遍,還是選擇沒說,他習(xí)慣了,不去承認(rèn)一切溫暖的存在。 “你真的叫賴石頭嗎?”韓青禹最后問。 “真的。”賴石頭點頭,似乎因此而真的有些開心,笑著說“也真的是那里人,那樣的十幾年,那種命……孤家寡人?!?/br> “那也不至于要去毀滅人類什么的吧?不至于要去做那什么,清白煉獄。”楊清白有些難受。 “其實我也不太懂?!辟囀^頓了頓,說“但是我,本來還有一個meimei的,后來我攢錢,賣血,好高興讓她去讀初一……再后來,她突然,就沒了。” “他們說,他們說,欺負(fù)我meimei的那幾個人啊……都未成年,所以沒事。其實有一個成年了的,我知道,但是也沒事,他證上面未成年。?!?/br> “后來,那個律師,校長,村長,我都去找了,我跪著求……可是沒用啊?!?/br> “那就沒辦法了……只能是我這個哥哥,來替meimei要回公道?!?/br> “我把他們?nèi)珰⒘恕N乙詾槲視?,也?zhǔn)備死……可是沒有,有個人幫了我,他還給我吃,給我穿,還教我文化,教了我很多,兩年……”賴石頭說到這回頭,看著李團(tuán)長,“別的什么我都會說,但是他是誰,我死都不會說的……其實大概我說了你們也找不到他,在我來之前,他也已經(jīng)離開了?!?/br> 說完,他轉(zhuǎn)回去,獨自朝那幾個戰(zhàn)士走去。 “那你他媽的既然下不了手殺青子,他們也死了……你就不能像李團(tuán)長剛說的那樣,不吭聲,忘掉過去,真的當(dāng)一個蔚藍(lán)的人嗎?為什么還要跳出來?!” 溫繼飛在身后吼。 此時賴石頭已經(jīng)走到,并站在幾位戰(zhàn)士面前……沒人動手,他低頭沉默了幾秒鐘,然后又仰頭看了看天空。 “你說得對……可是,我憑什么要為這樣的世界而戰(zhàn)???” 就算有好的人,就算有我喜歡和留戀的感覺,和不想毀滅的東西……可是,我的人生,我憑什么,要為這個世界而戰(zhàn)? 賴石頭,是一個已經(jīng)沒有任何支點的人。 清白煉獄總是在找這樣的人,甚至,他們制造這樣的人。 盜墓哥就這樣,跟著李團(tuán)長的人走了。 韓青禹回來后私下去問了李團(tuán)長,他會不會死。 李團(tuán)長說“不會,審訊,勞動,吃飯……” ………… 所以,11宿最先離開的,是盜墓哥。 然后是楊清白。 秩序軍團(tuán)接人的車先到,他背了行李上車,在車窗口接住米拉拋來的蘋果,比劃著咬了一口……舍不得吃,笑著用手摩了摩,放進(jìn)口袋。 “以后我來給大家開飛機?!?/br> 車子開走的時候,他說。 剩下的人也要換地方,去第九軍穿甲階段的全軍訓(xùn)練基地。老兵教官們就不去了,張道安還會去,米拉也會去。 他們要下午才走。中午那一餐,耿爺親自下廚,做了全部新兵的飯。 新兵們吃飯的時候,他就一桌一桌,瘸著腿慢慢走過去,粗聲粗氣地說“滾了,總算滾了……下次回來,你們他娘的,就可以跟我點菜了?!?/br> 飯后,老耿和李團(tuán)長、參謀長等人一樣,站在三面樓前給即將登車的孩子們送行,只是他獨自站在角落揮手。 告別的場面,和教官告別,和老兵們告別,和女班長們告別…… 聽說這最后兩天,新兵里有男孩做了男人,當(dāng)然,都只是傳聞。 “勞簡那貨怎么也不來送送咱倆?”溫繼飛登上車,把行李扔在韓青禹腳邊,坐下說“這也太無情無義了?!?/br> 韓青禹其實也有一樣的疑問,不過他更大的疑問,是瘟雞為什么在這。 “不是,你上來干嘛?”韓青禹有些無奈、茫然和郁悶,之前告別的時候,他就已經(jīng)很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了,聽瘟雞說他可能選去拒絕者,才安了很大一份心。 溫繼飛整個人朝后一靠,得意笑起來,說“跑了跑關(guān)系,弄了個官當(dāng),以后管理你們?!?/br> 車開了,大黃狗追車瞎跑。 沒人敢吱聲。 張道安在第一排探出車窗回頭,說“34473,回去……好好看家?!?/br> s有推薦票的朋友,幫忙投一下吧,謝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