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的一聲，兩扇門契口分離，手術(shù)室大門從里推出來。

    韓青禹看了看時間，將近兩個小時。

    姑奶奶瘦小的身影帶頭走出來，后面跟著兩排徒子徒孫，看著感覺像是又找回當年的氣場。

    只不過她看起來有些疲憊，同時有些憤怒。

    “這種手術(shù)，擱我們以前全蔚藍大換裝的時候，一般醫(yī)生，都不用半小時就能拆好一個……”姑奶奶說著站住了，扭回頭看一眼，說：“這家伙。”

    “吳恤他？”

    心里怕是吳恤又添亂了，可是不對，他不是被麻醉了么？韓青禹有些擔心問。

    “他，一會兒再說他。”老太太頓了一下說：“先說給他做內(nèi)置手術(shù)的那個人……簡直不顧人命，半吊子就敢瞎搞，弄得整套東西亂七八糟?！?/br>
    吳恤的置入手術(shù)是在于家村做的，條件可想而知，韓青禹了解也不多，就只點頭，沒接茬。

    但是姑奶奶的樣子看起來像是生了很大的氣，緩了緩，還是氣，說：

    “這要是以前我下邊的醫(yī)生弄成這樣，我就得給他自己弄上手術(shù)臺去感受一下。”

    大約這就是今天耗時如此之長的原因了，看來這臺手術(shù)的過程進行得并不輕松，還好，最終順利完成了。

    韓青禹認真道著謝。

    辛搖翹在一旁拿了手帕給姑奶奶擦汗，跟著揉肩膀捶腿，嘴里哄著說：“姑奶奶不氣，不氣?！?/br>
    “好，姑奶奶不氣，不氣了?！崩先思覝睾陀H切，遞手捧一下翹翹面頰，轉(zhuǎn)頭對韓青禹說：“你跟我過來一下?！?/br>
    說罷自己先走去。

    韓青禹跟著走了幾步。

    “你哪找的這個人？”姑奶奶站定后轉(zhuǎn)頭問。

    “尼泊爾撿的，出身是一個于氏的村子。”韓青禹老實說。

    “于氏？”姑奶奶皺眉想了一會兒，說：“是于金魁那一支的后人？”

    “這個我不太清楚，具體也沒聽吳恤說過”，韓青禹說：“但是他，應(yīng)該不是他們家的后人，只是撿來養(yǎng)作戰(zhàn)奴的孩子?！?/br>
    “哦，這樣?！惫媚棠厅c點頭，皺眉想了想，說：“那算了，看你也不知道更多，具體還是等他轉(zhuǎn)醒，我自己問他。這幾天我會讓護士幫忙看護?！?/br>
    “謝謝姑奶奶?！?/br>
    “嗯……”姑奶奶點頭，抬頭說：“這個人麻醉藥無效，你知道嗎？”

    韓青禹：“??？！”

    “也不是完全無效，但是已經(jīng)用到最大劑量了，他還是留著意識，而且很快就清醒?！?/br>
    韓青禹試著去體會這個表述代表的含義。

    “所以這臺手術(shù)，至少一半是他自己扛下來的。”姑奶奶的神色看起來似乎有些動容，說：“我沒見過這樣的人。”

    韓青禹也一樣，整個人震撼一下。

    “殺陣男兒，莫要虧待?！?/br>
    姑奶奶最后鄭重又說了一句。

    吳恤手術(shù)后的身體虛弱到了極點，后來打聽細節(jié)才知道，他身上的三代裝置置入，粗暴和混亂到難以想象。

    所以，內(nèi)臟的修補比傷口還要困難數(shù)倍。

    對此，韓青禹沒有半分小氣，直接拿了十塊源能塊，讓吳恤日夜泡著，而且后續(xù)管夠。

    這樣一直過了五天，吳恤才轉(zhuǎn)醒過來。

    睜眼的一剎那，看見韓青禹和銹妹、瘟雞、賀堂堂、劉世亨等人全都在床邊站著，吳恤虛弱而努力地，把嘴角往上扯了扯，似乎想對他們笑一下，但是沒成功。

    “我，很開心。”

    他用幾乎聽不見的聲音說。

    …………

    第六天，韓青禹的新刀到了。

    兩把乍看起來跟唯一目擊軍團制式戰(zhàn)刀外形幾乎毫無差別的直刀，在韓青禹的手握上去之后，才感覺出不同。

    有這一種盲目地可以用它們斬斷一切的自信，從掌心傳遞出來。

    盡量這兩柄戰(zhàn)刀的刀刃，其實都只開了一半。

    一半就夠了，鋒利這個概念在死鐵的身上，其實意義很小，在速度和力量的作用下，它的鈍，也是它的韌。

    把刀拿到陽光下對著仔細看，藍色的流光，在刀身上不經(jīng)意地流動，韓青禹試著向戰(zhàn)刀灌注液態(tài)源能。

    嚓，刀面藍色閃電短促閃動一下。

    把雙刀插回背上，這一刻韓青禹內(nèi)心的幸福感，是任何一個不曾懸命于戰(zhàn)場，寄生死于手中刀鋒的人，都無法體會和想象的。

    辛搖翹就站在他面前。

    激動之下，韓青禹伸手，稍有些用力地，握住了她的肩側(cè)，看著她的眼睛，誠摯說：“謝謝你，搖……翹翹。”

    “……啊，嗯，不氣呀?！?/br>
    辛搖翹幸福地笑起來。

    “這里有對練場嗎？”韓青禹突然問。

    “嗯？”這轉(zhuǎn)折，辛搖翹一下沒跟上。

    “我想試一下刀?！?/br>
    “哦，好?！甭N翹晃了晃神，才說：“有的，我?guī)闳??！?/br>
    吳恤的病房，賀堂堂腳步匆匆跑進來。

    溫繼飛和劉世亨同時扭頭，“噓，干嘛？”

    “青子跟銹妹在對練場試刀。”賀堂堂神情有些激動說。

    溫繼飛和劉世亨互相看了看，一股相當自暴自棄的氣質(zhì)展露出來，說：“那又怎么樣？有意思嗎？有什么好看的？”

    “那個當然沒什么好看的。”賀堂堂轉(zhuǎn)身，一邊走，一邊說：“但是別怪我沒提醒你們，科研所那個科普宣講隊，那個文工團的姑娘們，可全都跑去看青子了?！?/br>
    說罷他自己已經(jīng)走到門外。

    后面的腳步聲生風(fēng)。

    “這也太危險了，我得去保護青子?！眲⑹篮嘁贿吪芤贿呎f。

    “是啊，對青子來說，那些姑娘肯定比大尖更可怕，更難對付?！睖乩^飛反手拉了賀堂堂的胳膊加速，說：“對練場在哪呢？快點，我得去幫青子應(yīng)付，斬妖除魔。”

    對練場。

    韓青禹和沈宜秀分立在擂臺上。

    沈宜秀手里拿著的是韓青禹換下來的那兩把刀，既然有了新刀，這兩把戰(zhàn)刀按規(guī)矩就是要上交回收的，所以干脆拿來斬一下試試。

    看臺上的姑娘也不知從哪來的，大約得有四五十個。

    韓青禹有些茫然，轉(zhuǎn)頭看了看。

    貼身的連體舞蹈服外面裹著一件厚外套，腳上都是白色的舞蹈鞋。

    想到辛搖翹之前說的那個宣講隊，韓青禹明白了。

    “你們又不是戰(zhàn)斗人員，看這個干嘛？有什么好看的？”他問。

    看臺上一個姑娘爽朗笑著說：“看你呀，十年最強韓青禹。”

    “你好看?！绷硪粋€姑娘接。

    然后一片笑聲，花枝亂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