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6.我兄弟比較耿直
吳恤的話一向不多,淡漠和語氣里的平靜是一種習慣??赡苣阃彼坏?,他都這樣,看看你,然后砍死你。 其實,剛才開了瀕死潮涌,不知道潮涌結束自己是不是還能再醒來,吳恤心里大約是想跟青子交代幾句的,說不吉利點兒就算是先做一個訣別也好,但是最后說出來,攏共也就那么兩個字:“別死?!?/br> 青子,你別死啊,你還要回家呢。這場我替你。想叫你先跑來著,唉,可是我說話又沒有用。 我去試試看,看能不能砍死他。 想罷,吳恤把手中樸實的重劍提起來,抬眼看向渠宗嚴。這場是他的了,激蕩的源能潮涌伴隨著心口里的劇痛不斷提升。 在于渠宗嚴而言,吳恤是一個戰(zhàn)奴,盡管他剛剛所表現(xiàn)出來的實力,已經(jīng)站在頂級之上,他依然只是一個戰(zhàn)奴。 “什么時候,一個戰(zhàn)奴也配站在老夫面前了?” 吳恤的這種淡漠和平靜,對渠宗嚴來說就像是一種故意輕視和挑釁。而且他不敢給太多時間,讓吳恤身后那個身影恢復狀態(tài)。 盡管主觀上不想承認,但是渠宗嚴確實不想面對這兩人的聯(lián)手。 “既然你想逞能,那就去死吧?!闭f罷手腕一抖,鐵印在鎖鏈的另一頭蕩起來,激蕩的源能轟響聲中,人從疾奔而來,渠宗嚴手中鎖鏈激蕩,鐵印游移,砸向吳恤。 吳恤反沖,一步抄起病孤槍正面迎上。 在與鐵印交擊的剎那,突然向左,側向橫身凌空,單臂挺槍由鎖鏈下方向上,刺向渠宗嚴胸膛。 渠宗嚴雙手一錯,用鐵鏈鎖住上沖的槍身,同時身前鐵印斜向砸落。 吳恤直身,手中重劍立起,“當!”人借這一撞之力棄槍,凌空順時針飛旋同時劍鋒展開,斬向渠宗嚴咽喉。 渠宗嚴低頭避過,鐵印逆時針砸來。吳恤立劍再擋,被砸飛回渠宗嚴側面同時接起長槍,再挑咽喉…… 槍尖與鐵印當空碰撞。 吳恤退回,腳下滑行退出十數(shù)米,依然站在韓青禹身前。 至少在這幾秒鐘內(nèi),他看起來似乎和渠宗嚴有一戰(zhàn)之力。但是事實,只要發(fā)生源能碰撞,承壓和后退的那方都是吳恤。 敵群如麻,鐵甲把雙手持握的長劍收回來,血從劍刃上滑落。 銹妹轉頭看了一眼青子,他站在那里沒動,再看一眼吳恤…… 鐵印擦著吳恤的身體砸在地面上,土石飛濺,吳恤被震退,長槍貫入地面,站住依然在韓青禹身前。 “我應該去幫忙的?!变P妹想著。 但是現(xiàn)在在她的身后,有溫繼飛和賀堂堂,而在她前方,阻隔在她和青子、吳恤之間的,有數(shù)百人,而且其中藏著一個遠航的頂級戰(zhàn)力。 那是一個瘦猴般的男人,東南亞面孔。在另一個用鐵棍的頂級戰(zhàn)力去追朱家明后,他就開始變得很猥瑣,只藏在人群里出手,同時不斷變換位置。 大部分時間他都在回避和銹妹的正面碰撞,同時也躲著溫繼飛的槍。 這種如陷泥沼的無力和焦灼,讓冷酷鐵甲里那個十七歲的女孩子漸漸開始抓狂,女孩子本就是很容易抓狂的。 “出來!”“出來??!我砍死你,老娘砍死你們。” 鐵甲在敵群里毫無章法的左沖右突,雙手騎士長劍劈砍,斜劈,立劈,沒有任何技巧,就是憑源能潮涌蠻干。 銹妹就這樣,帶著溫繼飛和賀堂堂向前履出一條血路,履進100多米。 今夜如果只論手下亡魂數(shù)量,在鐵甲里的女孩子,才是真正的殺神。 一把東洋造型的尖刀從人縫里遞出來,無聲而快如閃電,捅向銹妹腰后。 “砰!”溫繼飛開槍。 人群太密了,只是普通子彈,驚退尖刀。 “銹妹回來!” 鐵甲回頭,“我,我急阿……” “做好你的事,決定我們會做?!?/br> 語氣嚴厲,溫繼飛轉頭看了一眼依然麻木站在那里的韓青禹,這家伙腦子還清楚不啊?!然后吳恤他…… 他已經(jīng)撐了快十分鐘了。 溫繼飛不是很懂那種戰(zhàn)斗,他不知道吳恤需要撐多久,又能撐多久,但是現(xiàn)在所有的希望,確實都在吳恤身上。 吳恤在孤軍奮戰(zhàn)。 整個山谷畫面里,這邊是一片混亂的戰(zhàn)場。而那邊,韓青禹是靜止的,吳恤是孤單的,除了偶爾他站在離青子很近的地方。 溫繼飛牙在嘴里把腮幫咬破了,把向遠處瞄了一下的狙擊槍又放下?,F(xiàn)在他有兩把槍,他是可以朝渠宗嚴開槍,但是兩把槍加起來,也許就剩一到兩槍了。 這一到兩槍很珍貴,必須有用。他相信他能等到這個機會。 ………… “轟!”鐵印正面砸在病孤槍上,病孤槍砸在吳恤胸口。 “噗?!比送鲁鲆豢谘?,飛退,但是用鞋底的死鐵鐵片,死死地抵著地面,吳恤不敢讓自己飛起來,怕一不小心,就落在了青子后面,來不及回來。 地面泥土被履開兩道深刻,吳恤站定一剎暴起揮劍橫斬,把渠宗嚴逼退。 然后才插槍入地面,站在那里。 他的意識正越來越模糊…… 但是,“這小子的源能潮涌是怎么回事?!” 讓渠宗嚴困惑心驚的是,吳恤分明一次次受傷,看起來也越來越虛弱,但是每次碰撞,他的源能潮涌似乎還在提升。 以至于每次到最后,都能將他逼退回來。 “吳恤好像把渠宗嚴劈退了,你們看!”銹妹扭頭,看了一眼溫繼飛和賀堂堂,聲音有些驚喜,但是更多困惑。 溫繼飛沒吭聲。 在他身側,賀堂堂眼神猶豫了一下,他也會瀕死潮涌,而且用過。“瀕死潮涌。越近死亡,潮涌越強……越近死亡。”他說。 ………… “吳恤,等打贏你去我家吧,我家缺個干活的?!表n青禹說著笑起來,“不過看店你是不行了。” 槍尖擦著地面斜向掃過,吳恤擰身,將右手劍重重地向面前有些模糊的身影斬去。 “別,青子他mama很煩人的,我跟你說,你染個頭發(fā)她都要說你。哦,你也不可能染頭發(fā)。” 溫繼飛自己直樂,說:“但還是去我家好,反正我就一個人,你去了待著更自在。其實我建議你染紅的,然后我染紫的?!?/br> 轟然的碰撞又一次將吳恤震退。 不能再退了,后背摩擦地面的痛感讓吳恤感受著距離,他站起來,甩了甩頭,向后看了一眼,還好,青子還在。 “瘟雞你有女朋友的。吳恤,他有女朋友的,你想想,等他結婚了,你在他家得多不方便?!還是咱倆走吧,我應該娶不上媳婦兒?!?/br> 賀堂堂說女孩子都叫他叔叔。 這一次,吳恤被震退的同時,渠宗嚴也退了,腳步踉蹌勉強才站住。有些驚詫地看著前方那個搖搖晃晃的身影。 “去我家……還是不要去了。要是以后我不在家了,怕你被我爺爺和堂妹欺負死?!变P妹說:“你太好欺負了,吳恤?!?/br> 視線漸漸開始越來越黑了。“青子,我可能殺不了他了,也不能跟你們回去了?!?/br> “頌!”“頌!” 對撞過后,渠宗嚴低頭,看了看胸前的血口。他無法理解這個,就像他不能理解吳恤為什么還沒倒下,已經(jīng)好一會兒了。 ………… 混戰(zhàn)中不斷有人倒下,瘦猴躲在人群里尋找著機會,跟剛才一樣,這次他的目標是溫繼飛。 后背突然的一疼,痛感從小到大,到消失。 “我被人捅了?”瘦猴低頭,看了一眼從胸口透出的戰(zhàn)刀。 “這,什么???”他緩緩轉回頭。 一個渾身染血的身影站在他身后。 “你……”你應該在那邊的啊,你應該快死了。 你恢復了嗎,你就來捅我? 就算你恢復了,你不應該去砍渠宗嚴嗎? 把目光從韓青禹臉上移開,朝遠處戰(zhàn)團看了一眼,再移回,依然滿眼都是憋屈和不甘,瘦猴無法理解,韓青禹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偷襲他。 韓青禹也看了遠處一眼,轉回來,一邊嘴角往外溢血,一邊笑了一下說:“我兄弟人比較耿直,我不一樣。” 他是笑了一下,但是瘦猴看見了他的眼神,有些顫栗。然后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