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笑道：“這是疼娘的孩子，要是哥兒胖了，當(dāng)娘的可要遭大罪。弟妹今兒午時(shí)發(fā)動，兩個(gè)時(shí)辰就生下哥兒……旁人家的孩子，哪里有生的這么順當(dāng)?shù)?？現(xiàn)下小不怕，到底是將足月而生，只要乳母奶好，等到百歲的時(shí)候照樣是大胖小子……”

    三老爺聽了，這才安心，卻是死活不敢抱，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傷了這小嬰

    沈玨、沈琴、沈?qū)殠讉€(gè)家中都有弟妹或侄兒、侄女，只有沈瑞兩輩子加起來，還是頭一回見剛落地的新生兒。

    看著那紅紅皺皺的小臉，稀稀落落貼著幾根頭發(fā)，沈瑞實(shí)是不能在這小嬰兒臉上看出“頭發(fā)濃密”、“眉眼俊俏”來。

    可瞧著徐氏笑呵呵的模樣，又不像是扯謊。

    二太太站在徐氏跟前，看著徐氏懷里的襁褓，眼睛直勾勾的移不開。

    徐氏察覺出她的異樣，側(cè)身將襁褓交給乳母，吩咐乳母帶下去，隨即對眾人道：“也看了小侄兒來，大家還是先回去梳洗……”

    二太太醒過神來，一把拉住乳母：“珞哥……珞哥……”

    那乳母嚇了一跳，胳膊也一抖，差點(diǎn)驚醒襁褓中的嬰兒。

    徐氏見狀，忙拉下二太太的手：“二嬸出去一日也乏了，還是先回去歇歇

    幾位老爺臉色都有些不好看，二太太并不是會掩藏心事的人，這大半年二房里關(guān)于“珞哥投胎”的話也傳出來過。

    雖說沈珞也是他們心疼的子侄，卻不會聽信二太太的瘋話，將三房新落地的孩子當(dāng)成是沈珞轉(zhuǎn)世。

    二太太眼淚簌簌落下，望著徐氏懇求道：“大嫂，真的是珞哥回來了……不僅生在這個(gè)日子，長得也與珞哥當(dāng)年一般無二……”

    徐氏本就心里擔(dān)心才落地的侄兒，怕驚到三老爺，強(qiáng)忍了不安強(qiáng)顏歡笑，二太太這里卻又給添亂，很是不耐煩。

    不過見二太太滿臉流淚，心中嘆息一聲，她便只有忍了惱怒，道：“二嬸想左了，孩子落地不都是一個(gè)模樣？珞哥要是轉(zhuǎn)世投胎，如今都要百歲了，這日子也對不上……”

    二太太“嗚嗚”哭泣，還要再說，二老爺已經(jīng)上前，扶了她的肩膀道：“你太累了，回去歇歇……”說罷，連攙帶扶地將二太太帶了下去。

    三老爺臉色帶了憤怒，之前二太太私下念叨那是自己犯病，如今到大家跟前來哭求是什么意思？難道還想要奪了他的兒子過去？

    里面三太太剛生產(chǎn)完，二太太這個(gè)做嫂子的問也不問一句，還惦記起他們的孩子，這是想要作甚？

    “大哥、大嫂”三老爺越想越惱：“四哥是我的兒子，誰要也不行”

    大老爺皺眉道：“她糊涂，旁人也沒糊涂，你計(jì)較個(gè)甚？左右你二哥明日就帶她走了，你生氣也是白生氣……”

    徐氏亦勸道：“今日這日子，她心里難受，莫要與她一般計(jì)較……”

    三老爺聽著兄嫂的勸，依舊不放心，冷哼了兩聲道：“今晚這院子可要多安排人手，要是她起了壞心偷了四哥去呢？”

    大老爺?shù)闪怂谎?，道：“渾說什么？你侄兒們還在呢，莫要叫孩子們笑話……”

    三老爺這才閉嘴，不過神色之間，依舊帶了幾分不安。

    大老爺見狀，心下一軟，道：“且放心，我去與你二哥說，定不會讓她再鬧什么幺蛾子……”

    二房，上房。

    二太太拉著二老爺，淚如雨下，道：“老爺，那真是珞哥啊，老爺認(rèn)不出么？”

    二老爺輕嘆道：“珞哥已經(jīng)走了，莫要讓兒子走的不安生……”

    二太太哽咽道：“老爺，我心里難受，那是我們的兒子回來了……是珞哥回來了……”

    二老爺見她反復(fù)就這一句，神色之間已經(jīng)有幾分癲狂，心下一驚，帶了幾分試探道：“珞哥回來了？”

    二太太猛地抬起頭，看著丈夫，使勁點(diǎn)頭道：“老爺，真的是珞哥回來了，我夢到珞哥了，他說要再給我們當(dāng)兒子，才托生在三嬸的肚子里……要不然三叔三嬸成親十幾年，一直沒動靜，怎么珞哥走了就有了動靜？”

    二老爺皺眉道：“就算是珞哥回來了，如今已經(jīng)成了三弟的兒子……”

    二太太眼中露出瘋狂，雙眼放光道：“老爺，那是珞哥，我們的兒子……明早我們偷偷帶珞哥走，我們一家人口不分開……”

    看著二太太面上的興奮，二老爺只覺得心里發(fā)寒。

    且不說三老爺?shù)纳眢w，受不受得住兒子被“偷”的打擊；就是四哥剛落地的孱弱模樣，哪里禁得住這樣折騰？

    二老爺想著自己剛才本要甩袖而去，就一陣后怕。

    真要明早讓二太太折騰這一出，那后果不堪設(shè)想，不說三老爺、三太太會恨他們一輩子，大老爺與大太太那里也不會再原諒他們。

    原本對妻子的那點(diǎn)憐惜，已是半點(diǎn)不剩。三十年了，她心里依舊只有她自己，何曾考慮過旁人。

    二老爺強(qiáng)忍下憤怒，安撫道：“好，好……你先歇一歇精神，我來想法子

    二太太今日去祭亡子，本就心力交瘁，又大喜大悲哭了這一場，在丈夫的安撫下沉沉睡下。

    等二老爺皺眉出了屋子，大老爺也過來。

    “三弟嚇壞了，生怕二太太要去偷孩子，你仔細(xì)盯著她些……”大老爺開門見山道。

    二老爺滿臉羞愧道：“給大哥大嫂添亂了，我會看著她，不會讓她再胡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