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6章
沈琰只有苦笑,也不辯解,只似笑非笑望向沈。 沈忙拉了白氏的胳膊道:“娘,這不于大哥的事,是我非要跟著大哥出去。我也大了,總要見見世面,省的被人當成是鄉(xiāng)下來的土包子” 白氏聽了,顧不得再斥責沈琰,拉著沈,滿臉擔憂道:“是不是書院里有人欺負二哥?我早說了,城里人都是先敬衣冠后敬人,京城這邊更是厲害。偏生你大哥小氣,不肯與你多做幾身新衣服穿?!?/br> 沈皺眉道:“我又不是小姑娘,非要收拾得花枝招展的?娘真是的,有事沒事老抱怨大哥做什么?大哥每日里賺錢養(yǎng)家多辛苦,娘不說多關心幾句,反倒?jié)M是埋怨?!闭f到最后,已是帶了不忿。 雖說白氏在兩個兒子之中,明顯地偏著沈,可沈只覺得為難與添亂,怎么能安安心心地享受這份偏愛? 長兄如父,在他心中,與兄長的兄弟之情,并不亞于與白氏之間的母子之情,甚至可以說更重。 前些日子的冰盤,次日知曉東廂沒有后,沈立時就不肯再用,打發(fā)人將冰盤送到上房。直到白氏也打發(fā)人往東廂里放了冰盤,沈才肯接著用。 一回兩回的,白氏“屢教不改”,沈琰沒說什么,沈卻覺得滿心悶氣。 家中攏共就三口人,好生過日子不好么? 白氏被沈噎得說不出話,臉上就露出幾分委屈:“我埋怨甚么了?我不過是怕你們在外頭委屈,想要大家都過好日子?!闭f話間,眼淚就要掉下來。 沈忙道:“好,好,娘您沒埋怨是兒子錯了還不行?你可別掉眼淚,要不氣哭了娘,大哥就要揍我了到時候哭的就是兒子我了” 白氏倒是不哭了,只是心中發(fā)酸,道:“你倒是只記得聽你大哥的話” 沈琰在旁,聽著母子兩個說話,始終沒開口。 白氏想著這些日子用去的冰,心中的怨氣倒是散了,生出幾分悔意來。加上長子冷冷清清的模樣,她就越發(fā)心虛,只覺得不自在,叮囑沈道:“出去還罷,可不許吃酒看著你大哥些,叫他也不許貪杯” 叮囑完,白氏也不等沈應答,就扶了小婢的胳膊出去。 沈跟在后邊,送到東廂門口,才回轉(zhuǎn)過來。 時間差不多了,沈琰正收拾書桌上的東西。 沈低聲道:“不是都說‘為母則強,么?娘這樣的性子,大哥這些年還真是辛苦了……” 沈清去世時,沈琰不過十一、二歲,沈更小。 換做旁人家,兒子這么小,當娘的肯定要立起來,好庇護兒女。偏生白氏性子軟懦,丈夫一死,除了哭哭啼啼,什么也顧不上。 白氏娘家那邊,本是鄉(xiāng)紳人家,祖上也曾風光過,只是近些年子弟不成材,之前將女兒嫁給并不富裕卻有功名傍身的沈清,不過是為了投機,嫁妝也給了不少出來。等到沈清病故,兩個外甥還小,白家就變了嘴臉。 還是沈琰站出來,央求了沈清的幾位故交好友,里里外外張羅,cao辦了沈清的后事。 自打那個以后,白氏就心安理得地倚靠起兒子來。 除了見娘家人貪婪,怕家產(chǎn)被占了去,非要搬到松江府去投奔沈氏族人之外,其他的事情白氏都是任憑兒子做主。 早年兄弟兩個年紀小,家中生計也窘迫,白氏尚且安安分分的,除了愛哭些,并不使什么小性子;可如今兄弟兩個年紀大了,有了功名,家底也積攢些,白氏就開始不安靜起來。 沈私下勸了幾次,白氏應的好好的,過后還是不改。 沈琰卻是看透白氏那點小心思,不過是擔心長媳進門,怠慢了沈,想要將家事抓在手中。若是這樣她能心安,沈琰也情愿不計較,可前提是需要正經(jīng)過日子。 不過這半年看過來,白氏這些年只長了歲數(shù),沒有長心計,不是有成算的,什么都是想一出是一出,也沒有節(jié)儉的心思,真要讓她管家理事,這個家的好日子也過不了多久。 沈琰就絕了這個心思。 眼見沈是個懂事的,沈琰頗為欣慰,道:“娘也不容易,爹走的早,外公與舅舅那邊又絕情,這些年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過日子……她雖愛嘮叨些,卻是真疼你。以后你可不許露出不耐煩來,多過去陪陪她,就是孝心了” 沈輕哼一聲道:“還用大哥提點?我現(xiàn)下不就是隔三差五地陪著娘說話么?倒是大哥,等大嫂進門來,可要抓緊。早日生了侄子侄女出來,娘有個孩子看著,就不會整日里胡思亂想……” 沈到底沒好意思穿新靴子出去會客,回西廂換了舊靴出來。 白氏站在正房的窗下,手中拿著一塊福壽如意的玉佩,神色有些猶豫,想要給小兒子送去,又怕長子看見不樂意。 她望了東廂房一眼,嘆了一口氣,將這玉佩又收攏在袖子里…… 仁善坊,沈宅。 沈瑞與沈玨兄弟兩個騎馬出來,身邊就只帶了長壽與一個叫小六的小廝。 小六是沈玨的小廝,從前年開始就在沈玨身邊服侍,年紀比沈玨還小一歲,可卻是機靈活潑,十分合沈玨的心意。 沈瑞定好的茶樓在朝陽門大街上,距離沈家并不遠,出了仁善坊騎馬兩刻鐘就到了。 待兄弟兩個下馬,長壽、小六牽著幾匹馬隨伙計去馬房了,另有伙計引著沈瑞與沈玨兩個上了樓上雅間。 沈琰兄弟已經(jīng)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