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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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了,他到底站在了天梁子面前。 這會兒,陸二十七郎也趕過來了,站在天梁子身邊,一臉忐忑。 陸二十七郎是一路快馬疾馳而來的,他簡直氣得要噴火,原本他告訴媳婦沈瑞未婚妻病重的事兒,是想著讓媳婦去沈府問問搭把手的,誰料到媳婦不過出門前告訴了岳丈一聲,他這老丈人就能自己騎驢直接尋到沈家莊子上來! 沒錯,騎驢。這位真人不會騎馬,在山東時便是以驢代步。 那頭坐騎是沒法帶進(jìn)京了,他便一安置下來就往騾馬市里買了一頭,這些時日天梁子就騎著這毛驢四九城走了幾圈,他記性頗好,能認(rèn)路,這才能今兒一路順暢的出城,打聽著奔祥安莊來了。 陸二十七郎原也知道老丈人愛給別人丹藥的毛病,他當(dāng)新女婿時也得了他丈人兩瓶丹藥當(dāng)然,沒吃。 當(dāng)初他雖覺得這毛病頗讓人尷尬,但因著從沒出過事兒,也就真沒覺得是致命缺陷。 在他心里,又不免覺得丈人還是有分寸的,那丹藥應(yīng)就是尋常補藥,吃不好也吃不壞就是了。 現(xiàn)在情況完全不一樣了,楊恬病重,老丈人還敢拿了丹藥來,便是吃不壞,這吃不好也耽誤事兒不是! 真有個三長兩短,別說陸家這遼東、這造船的買賣不用指望沈家援手了,便是陸家自家的產(chǎn)業(yè)會不會在沈瑞的怒火之下化為灰燼都不好說! 賀家的事,他也是聽陸三郎講過的! 陸二十七郎辛辛苦苦趕過來,苦口婆心的勸老丈人,這種時候咱們就不要沖上前去裹亂了好不好,天梁子卻淡淡然道了句:“我豈是單為了自己,不也是為了你們?!?/br> 陸二十七郎整個臉都皺成個苦瓜了,就要給老丈人跪了,“親爹!您還是別為我們了!你……你那什么藥?!可是必保能治好楊姑娘的?” 天梁子卻只道:“盡人事,聽天命?!?/br> 陸二十七郎一口氣沒上來險些厥過去,“親爹!”他是真給跪了,您這是為了我們死的不夠快啊…… 陸二十七郎只覺得沒臉見沈瑞了,硬著頭皮站在廳上,目光已不敢落在沈瑞身上。而一旁天梁子倒是一臉的淡定,稽首向沈瑞還禮。 沈瑞已不想再虛言客套,直問道:“真人這藥,不知是治什么的?真人并不曾給內(nèi)子診脈?!?/br> 天梁子道:“貧道不是醫(yī)者,脈息尋常,只通丹術(shù)。此丹固本培元,輔修行之用。小女與貧道提過尊夫人的病征,倒是適用此丹?!?/br> 沈瑞微微皺眉道:“藥不當(dāng)是因人而異嗎?”合著這是十全大補丹,高效山楂丸? 天梁子仍道:“丹亦分人。此丹合尊夫人病征?!?/br> 沈瑞不自覺跨進(jìn)一步,目光直盯天梁子,森然道:“是藥三分毒,真人對丹藥可有把握?” 天梁子再次稽首,淡淡然道:“盡人事,聽天命?!?/br> 沈瑞一噎,心底業(yè)火更盛幾分,很想高聲質(zhì)問兩句,又覺得同這樣的人說什么也沒用,人家都告訴你聽天由命了,愛吃不吃,都在自己,問得人家什么? 沈瑞拳頭松了又緊,緊了有松,終是沒再說什么,拱了拱手,轉(zhuǎn)身離去。 陸二十七郎非但沒松了口氣,反而更緊張了,見人走了一把抓住丈人道袍廣袖,聲兒都要變調(diào)了,“親爹……你怎么也和沈二爺說盡人事聽天命啊……” 他聽了這話都要氣瘋了,何況沈二爺! 天梁子睨了女婿一眼,道:“實話為何不能說?” 陸二十七郎被噎個跟頭,哭喪著臉?biāo)砷_手,頹然往圈椅上一癱,喃喃道:“罷了,罷了,只求佛主……唉,不是,只求無量天尊保佑吧……” 魏太醫(yī)對道士仙丹嗤之以鼻,但昔年弘治皇帝在宮內(nèi)也是用丹的,他們這些太醫(yī)對丹藥多少也有些研究。 魏太醫(yī)接了沈瑞遞過來的丹藥,先就不快道:“這也是能胡亂試的?”但到底還是倒出來聞了聞。 瓶內(nèi)只有一枚黝黑的丹,櫻桃大小,沒有金屬光澤,半分不像金丹,還散發(fā)著微微苦味,如普通丸藥般平平無奇。 魏太醫(yī)輕輕刮下來些許,放在舌尖品了品,又漱口吐掉,道:“應(yīng)有紅景天,朱砂……旁的品不出什么,不知這些道人煉丹都放了些什么進(jìn)去。既是固本培元,若是藥多些還則罷了,若是……” 他沒再說下去,只看著沈瑞。 沈瑞也明白下文,但紅景天原也在楊恬吃過的那些藥方里,知道是通脈平喘的藥,他心里沒來由的多了兩分信心。 如今,委實沒有更好的法子了,魏太醫(yī)已不再給楊恬開方子,照楊恬目前的狀態(tài),是熬不住多久的…… 初時來報信與他說楊恬不好時,他并沒有讓人報給楊家知道,還想著自己先來看看,直到張會帶了太醫(yī)過來,確診楊恬實是不好了時,他才派人往楊家去。 楊廷和還在朝中,是趕不過來的。俞氏就是能趕過來,只怕這樣生死之事也是做不了主的。 楊慎還在書院,倒是離著最近。 是等一等楊慎……?沈瑞心里已是決定試試了,但是說到底這是他的未婚妻,未過門,便還是楊家的人。 楊恬這種狀況,整顆丹藥吞咽是不能了。沈瑞尋來藥臼,動手碾碎了那丹。 那丹沒有碎成粉末,而是微黏,也同丸藥相類,兌了溫水,卻一時也并未融化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