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不忠之臣
云清出府后,便去了容誠那里,因為擺了云生一道,一路上心情頗為愉悅。云清到的時候,容誠正在院中練劍。 他練的自然不是真劍,不過是把實木劍,依舊不妨礙他舞的十分漂亮,云清見了都不禁拍手稱贊。 容誠見她來了,收了劍,去洗了把臉。也并未打招呼,仿佛云清來他這兒是最尋常不過的事情了。 云清也早已習(xí)慣,不以為意,跟上去道:“想不到你還會舞劍,你可還記得其他什么么?” 容誠最近腦海中漸漸恢復(fù)了昔日的記憶,雖說只是一些零碎的片段罷了,但是大概猜得出自己昔日身份貴重,不過他沒告訴云清,只道:“就記得這些了?!?/br> 云清嘆了口氣:“我這里一直想替你查查,又怕露出你的消息,被你仇家一類的發(fā)現(xiàn)了?!?/br> “那就別查了,免得給你惹麻煩?!?/br> 容誠覺得,應(yīng)該過不了多久,自己的記憶就會恢復(fù)了。根本不用云清做什么。 云清不再多言,去廚房做飯了,容誠不知何時來到了廚房,斜倚在門旁,看著云清忙里忙外,突然開口問她道:“我若是一直想不起曾經(jīng)的事,你會這樣照顧我一輩子么?” 云清切菜的動作頓了頓,她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想了想,笑道:“你不是喜歡那個紗紫姑娘么,回頭娶到手,會有人伺候你這少爺?shù)?!我又如何能伺候你一輩子呢??/br> “娘子娶回來,又不是伺候我用的?!比菡\一副我是好男人的模樣:“更何況,那個紗紫姑娘,好像看不上我?!?/br> 云清絲毫沒意識到容誠變著法子說她是傻子,回過頭,看了一眼容誠那驚為天人的容貌,盡管此刻穿著再簡單不過的粗布麻衣,卻硬生生被他穿出一股貴氣來,不禁咂舌道:“你這樣的她都看不上,她是瞎了么?” 容誠漆黑的眼底藏有笑意:“我看也是?!?/br> 二人的話題也不再圍繞這個紗紫姑娘討論了,二人吃午飯的時候,云清提議道:“再等等看吧,過一段時日,你若是實在想不起來,可以考慮考慮去考取功名什么的,若是你能為官,說不定之前追殺你的人也不敢再找你麻煩了。” “哪這么容易了,人家十年寒窗都有大批落榜的?!比菡\說著,叨了一筷子芹菜嘗了嘗:“鹽放多了?!?/br> 云清:“……” “我怎么可能放多鹽?少轉(zhuǎn)移話題!你試試看嘛,若是考中了,也是條出路不是么?!?/br> 容誠沒打算去考功名,他從自己殘存的記憶中,大概得知自己的身份不一般,是不需要考什么功名的,卻還是逗她道:“那你嫁給我,我就去考行不行?” “不行!”云清無比鄙夷的看了他一眼道:“你說你都失憶了,怎么也不見你著急,天天就想著娶媳婦兒?”一點志向也沒有! “常言道,成家立業(yè),我連個媳婦兒都沒有,哪有心思考功名?” 強詞奪理…… “你愛考不考,誰還求著你不成?”云清見他這不成器的樣子,有些火大。轉(zhuǎn)念一想,道:“那我給你找個媳婦兒吧,找到了你就去考好不好?” 容誠語氣不善道:“我就喜歡紗紫!不用你找!” 說罷,便不理她了,云清不知道自己又哪里不小心得罪這位少爺了,冷哼了聲也不搭理他了,慣的他! 不過云清發(fā)現(xiàn),自己每次同容誠鬧別扭,從不是真的生氣,容誠再怎么不正經(jīng),給人的感覺還是很靠譜的,和云生那種紈绔絲毫不一樣。 …… 云府中,臉上被畫了烏龜?shù)脑粕阍诜恐?,美其名曰溫書,實則是沒臉頂著個烏龜見人了。 云清那個賤人!害得他好慘! 他正在躲在房里,看著自己偷偷私藏的春宮,看到興起時,將手像身下探去…… 恰好此時屋外有人敲門,云生嚇得一激靈,瞬間萎了。立刻收回了手,以為是哪個不識相的下人,正準(zhǔn)備讓他滾,誰知道屋外傳來獨孤翊的聲音:“云兄,在么?” 云生一聽是他,想起姝兒同自己所說之事,立刻收好了春宮圖,確定自己身下偃旗息鼓后,開了門,冷著臉道:“臭小子,正準(zhǔn)備找你算賬呢,想不到你還敢來見我?!” 本來這話挺嚴(yán)肅的,奈何云生俊朗的面上頂著一只奇丑無比的烏龜,就顯得比較滑稽了。 獨孤翊微愣道:“云兄這臉……” “與你無關(guān)!!”云生一把將他拉近房里,語氣不善道:“我倒要問問你小子,你是不是讓我們姝兒受委屈了?” “此話怎講?我待姝兒,自認一片真心。” “最好如此,我警告你,你小子以后離那個云清遠一點,要是敢給我享那個齊人之福,我定饒不了你!”警告完后,云生才道:“你來找我做什么?” 獨孤翊回過神來,這才想起談?wù)?,突然冷笑道:“今日得知一個消息,云兄的父親,這次之所以有機會去外地辦差事,是得了大皇子像陛下舉薦……” 云生聞言,氣焰瞬間弱了幾分,面部表情僵了下:“……是?!?/br> “據(jù)我所知,你父親同云尚書一般,都是太子殿下的黨羽,大皇子與太子殿下素來不和,怎么會這么好心,幫忙舉薦呢?” 云生聞言,面色徹底沉了下來:“你到底想說什么?這種事你應(yīng)該去問我父親,來找我做什么?” 獨孤翊冷道:“問誰都一樣,憑咱們兩家的關(guān)系,云兄何必瞞著我?我此來只要一句實話,你們家,是不是已經(jīng)投靠大皇子了?!” “你胡說八道什么?!”被揭穿的云生有些惱羞成怒。 獨孤翊見狀,蹙眉道:“果然如此……太子殿下生前待你們家不薄,你們怎么能做出這種事呢?!” “我們怎么了?良臣擇主而侍!太子殿下如今已經(jīng)死了,朝中多少大臣都追隨大皇子了,我們也不能不替自己的前程考慮??!忠心是什么?能當(dāng)飯吃還是能當(dāng)銀子花?!等到他日大殿下登基,那些老頑固帶著他們的忠心去墳?zāi)购昧?!真是的!?/br> 云生知道自己兜不住了,索性實話實說,他也并不覺得自己家做錯了什么,忠心無比的追隨一個死去的人,那不叫忠心那叫蠢! 獨孤翊面色鐵青,雖知云生所言在理,卻還是忍不住憤怒。 自從太子死后,已經(jīng)逐漸有不少昔日的黨羽開始倒戈了,這些人昔日哪個都是對太子殿下忠心耿耿的,可是許多人還是要為了自己的前程考慮,云生一家所作所為,其實再尋常不過。真正令獨孤翊感覺到憤怒的,是自己的內(nèi)心,居然也開始動搖了。 獨孤翊自認是個忠心的屬下,他絲毫沒有意識到,所謂的忠心,不過是他自己以為。 就像前世的獨孤翊,一直以為自己是個正人君子,會善待不喜歡卻對他一心一意的發(fā)妻,結(jié)果呢…… 他總是將自己看的太高,如今也只有前世被他害死的云清才清楚他的本性,他就是個不折不扣的偽君子,真小人??!卻還總是擺不清自己的位置! 他自己尚且不曾看清楚自己骨子里那劣質(zhì)的本性,以為自己自己是個忠心耿耿的君子,所以如今才會在這里庸人自擾。 云生見獨孤翊似乎沒有同他算賬的意思,便繼續(xù)道:“獨孤兄啊,看在你是姝兒未婚夫的份兒上,我好心奉勸你一句,太子已經(jīng)死了,你真以為你如今在朝中有了品級,他日大皇子殿下就會放過你么?你自己愚忠就罷了!你想自毀前程我不管,他日可別連累了我們姝兒!” 獨孤翊臉色越發(fā)難看了起來,是啊,他自己對太子殿下自然是忠心一片,他自己可以不顧前程,可是他還要給姝兒幸福呢…… 獨孤翊成功給自己找了個合理的解釋,心中的不安便也減輕了許多,云生見他似乎動搖了,眼珠一轉(zhuǎn),換了副態(tài)度,請獨孤翊坐下道:“獨孤兄請坐,我方才語氣沖了一些,獨孤兄莫要見怪!我說這些,也是為了你好啊,怎么說你也是我將來的妹夫不是么,咱們這些為人臣子的,最主要的是輔佐陛下,為國為民分憂,一直追隨一個人,那豈不就是愚忠了么?獨孤兄素來聰明,怎么這一點上就想不開了呢?” 獨孤翊沉默了,心頭對舊主的忠誠和對自己將來的前程糾結(jié)不已。 “我自有定奪,云兄不必多言!我先去找姝兒了?!?/br> 獨孤翊說罷,便起身離開了。 獨孤翊離開后,云生冷嗤了聲,心說明明就已經(jīng)動搖了,裝哪門子清高呢? 太子?現(xiàn)在也就剩陛下還不承認他已經(jīng)死了,如今大局已定,那些個固執(zhí)己見的,都是些自以為忠心的蠢貨,云生等著看他們自取滅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