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四章 她的反常
云挽見云清總算是好了,又是驚喜又是有些不解道“大姐,既然你已經(jīng)好了,剛才為什么不與她們計較?” 云清神色有些疲倦的看了云挽一眼,云挽這才注意到,大姐仿佛一瞬間老了許多。 倒也不是老,只是整個人看著懨懨的,沒了往日那股精氣神兒。 云清見云挽眼中的擔(dān)憂都快溢出來了,強扯出一抹笑道“我去睡一會兒,養(yǎng)足了精神在收拾她們!” “……好,總之大姐好了就好!”云挽原本還擔(dān)心,云清會這樣癡傻一輩子好不了呢。 “……” 好么,有什么好的,若是有可能,她倒寧可一直傻下去。 云清從來都不是遇事喜歡逃避的,可是如今,她卻只想龜縮起來。 清醒之后要面對的,血淋淋的現(xiàn)實。她覺得自己受不住。 可惜,日子還是要照過,她還有三個年紀(jì)不大的孩子…… 云挽服侍著云清睡下后,有些狐疑的退了出去,她本來以為,大姐就算哪天真的好了,也會痛哭一場,畢竟陛下已經(jīng)去了。 想不到她表現(xiàn)的居然這么平淡。 殊不知最難過的時候無非是哀莫大于心死。 …… 睡醒后,已經(jīng)是傍晚了,云清獨自一人來到御書房,見到了正在認(rèn)真批閱奏折的江云笙,還有在一旁指點的趙言和。 “趙將軍……” 趙言和見云清目光清明,難得主動給解釋道“臣就是來輔佐小殿下?!?/br> 云清沒答話,知道趙言和若是想做什么,也沒人攔得住了。 云笙見到她來了,一頭撲到了云清懷里,哽咽道“母后總算來了,我還以為您不要我了?” 云清蹲下身來,將云笙抱在了懷里,笑道“母后怎么會不要你呢?這些日子在貴妃那里過的怎么樣?” 江云笙冷哼了聲道“那個女人一心討好我和meimei,我們才不吃她那一套!” “為什么不吃?”云清道“男子漢能屈能伸,她對你們好你和meimei便受著,無論心里怎么想的,知道么?” 云笙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一旁的趙言和聽的直蹙眉“殿下,臣有些事情想同娘娘說?!?/br> 經(jīng)過這些日子的相處,云笙得知趙將軍是個好人,也不再討厭他了。聞言乖乖出去了。 “皇后娘娘病好了?” “嗯,這段日子有勞你和云挽了。” 趙言和懶得聽她扯這些虛的,微微蹙眉道“既然好了,為什么不將你的孩子要回去?還勸他聽貴妃的話?您這葫蘆里又賣的什么藥?” “趙將軍一定要將本宮想的那么麻煩么?”云清道“本宮如今既然好了,日后還是由本宮親自陪笙兒完成這些事,不過本宮有一事相求?!?/br> “您說?!?/br> “將軍能否收笙兒為徒?” 趙言和愣了下,就聽云清繼續(xù)道“笙兒是個懂得知恩圖報的好孩子,將軍若是肯教他,將來定然不會在讓將軍回邊境的,也算是本宮當(dāng)初答應(yīng)你的一個交代?!?/br> 趙言和也沒拒絕,他倒是挺喜歡江云笙這種聰明孩子的,若是真能成為自己的徒弟,他自然會盡其所能教他輔佐他。 可是他總覺得云清有些奇怪“皇后娘娘,您到底準(zhǔn)備做什么?” “本宮真的不準(zhǔn)備做什么,只想好好將笙兒培養(yǎng)起來而已?!?/br> “那陛下的葬禮……” 云清卻立刻道“什么葬禮?” 趙言和眉頭不禁蹙的更緊了,心說大概她剛剛清醒,大概還沒從陛下離去的悲痛里緩過神來,不敢過多刺激她,便沒再提。 云清離開御書房后,便帶人去了壽康宮。 太后正在同孟姑姑說著什么,看起來心情頗為不錯。 見到云清來了,先是愣了下,隨后冷笑道“皇后不好好養(yǎng)著,怎么跑出來了?” 云清淡淡一笑道“本宮神思憂郁了多日,如今病好了,突然想來看看您,好讓您寬心啊?!?/br> 太后的目光由原本的不屑變成了驚恐“皇后你,你好了……” …… 翌日,宮里傳來消息,太后突然暴斃,孟姑姑主仆情深,陪著一同去了。二人死狀極慘,前去收尸的下人嚇的腿都軟了! 可是明眼人都知道,這是誰做的。 云清忍太后很久了,這次讓那老妖婆死的慘不忍睹。 就連趙言和,也沒多說什么。 接下來幾日,皇后娘娘恢復(fù)正常的消息傳了出來,云清這次還將后宮除了柳煙之外的其他女人全部送出了宮去。 以往云清做事從不曾這般獨斷專行過,總是顧及這個顧及那個的。 如今陛下沒了,她手中有玉璽,還有三個孩子,幾乎可以說是大局已定,她下了這種命令,也沒有人敢多說什么。 令人費解的是,云清卻唯獨留下了搶她孩子的柳煙,而且也并沒有將孩子要回去的意思。 云清只是對柳煙小懲大戒了一番,依舊每日都會去御書房,教云笙自己批奏折,自己則在一旁悉心指點他。還替他請了兩個師傅,一個是趙言和,每日天還未亮,便教他習(xí)武,兵法另一個是有著京城第一才子之名的狀元郎,教云笙學(xué)問。 對此,云笙雖然沒多說什么,但是任誰都看得出來,這些任務(wù)對于一個小孩子而言實在太重了。 云挽勸云清別讓云笙太辛苦了,云清也沒聽,或者說她根本聽不進(jìn)去。像是瘋子一般訓(xùn)練著自己的兒子。 好在云笙太過懂事,哪怕是累的受不了,也從不會抱怨一句。 云清教他聽貴妃的話,他便表面上奉承著柳煙,和鳳翎一起裝作被柳煙感化了的模樣。從來沒有對云清說半個不字 只是他小小的心里隱隱有些不安了起來,云清往日是最疼孩子的,偶爾容誠對云笙和鳳翎要求高了,她還會心疼的不樂意,總是說兩個孩子健康快樂最重要。 可是如今,她顯然變的太多了。 一個多月后,大軍班師回朝,誰也沒有勝利的喜悅之情。 云清母子設(shè)宴替他們接風(fēng)洗塵了一番后,自然有人提及容誠下葬一事。 云清聞言,當(dāng)即變了臉“下葬?陛下的尸身不是未曾找到么?現(xiàn)在下葬未免為時過早!” “胡鬧!!那么深的懸崖掉下去還能活么?!皇后娘娘,您這是存心要陛下死不瞑目么?!” “就是啊,陛下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寧啊?!?/br> 一旁的云笙也勸道“母后,您還是讓父皇入土為安吧?!?/br> 云清“……” 為什么?為什么這些人都直接認(rèn)定容誠死了…… 不過胳膊終究擰不過大腿。 盡管她心中一直以來抱著一線生機,終究抵不過眾將士苦苦相勸,替容誠立了衣冠冢,舉行了葬禮。 下葬完后,云清回到了椒房殿。沒一會兒,宮人準(zhǔn)備前來問問云清要不要備洗澡水,卻無意中撞見云清還未換下身上的孝衣,一臉頹然的坐在地上,手里還抱著一壺酒,淚水躺了一臉。 宮人“……娘,娘娘。” 云清意識到有人來了,連忙將臉側(cè)了過去“下去吧!” 她清醒之后,一直沒哭沒鬧過,以至于宮中所有人都覺得,皇后娘娘待陛下,也不過如此罷了。 其實究竟是什么感覺,云清自己也有些說不清楚,每日清醒著,卻像是在做夢一般,就是覺得那件事從未發(fā)生過,容誠只是沒回來罷了。 頭腦是清醒的,心底深處卻在強烈的自我欺騙著…… 很復(fù)雜的想法,說了大概也不會有人懂,只會覺得她瘋了。所以一直以來云清都保持著沉默,隨便旁人怎么去想。 偏偏所有人都存心讓她認(rèn)清現(xiàn)實,告訴她容誠沒了容誠沒了…… 直到今日,給容誠立了衣冠冢,看著奉先殿多出了容誠的牌位,一直以來自我欺騙的謊言被拆穿了一般,仿佛從心底挑出去的一樣,血淋淋的痛。 回到椒房殿便再也忍不住失聲痛哭了出來…… 哭過后,日子還要照過。 畢竟她還是三個孩子的娘呢。 那之后,很快便過了年。年后,云清對云笙越來越嚴(yán)格了起來。 小小的孩子仿佛迅速的成長了起來,懂事的令人心疼。有時候就連柳煙都看不下去了,撞著膽子勸云清不要太過火了,云清誰的話也不聽,固執(zhí)己見的訓(xùn)練著自己的兒子,似乎有拔苗助長的趨勢。 好在這顆苗倒是個好苗子,云清怎么拔也沒有要斷的趨勢,只是越長越快,越長越瘋狂。 和容誠幼年時幾乎如出一轍,甚至比當(dāng)年的容誠還要勞累。可憐的小云笙幾乎成了個沒有童年的孩子。 年后,天氣漸漸回暖。 云清向云笙兩個先生打聽了他如今的學(xué)習(xí)情況后,頗為滿意。 “有勞兩位先生了?!?/br> 不過兩個先生明顯對她這個做娘的有很大意見。 她這算哪門子的親娘,這是將自己的孩子當(dāng)成工具不成么?他們兩個大男人都看不下去了! 對于這些人的勸說,云清本著悉心接受死不悔改的架勢,實則心里比誰都心疼。 趙言和道“小殿下太小了,皇后實在不必這么急著栽培?!?/br> 云清愣愣的看著趙言和,隨后說了一句自己都無比厭惡的話“本宮這么做都是為了他將來好。” 趙言和敏銳的從這話中聽出了一絲不對勁兒來,可是具體哪里不對勁兒,他卻又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