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驚變

    皇宮，皇祀殿。

    滿宮的大小主子和皇室宗親皆著素服淡妝準時來到殿外，因是為皇朝祈福，一個個都肅然安靜地跪著，不敢像平常那樣竊竊私語或互相刺話。

    此時太后已經(jīng)在殿內(nèi)默默跪經(jīng)，他們更是不敢驚擾。

    “陛下駕到！皇后駕到！貴太妃駕到！”隨著唱喏聲，這三人才到。

    眾人行禮畢，聽皇后溫聲道：“今日是為我皇朝祈福，為萬民祈福，爾等要誠心敬意，不可驚擾先祖之靈?！?/br>
    話落，他們?nèi)瞬艓е鴰孜桓呶诲犹腿换首右约皫孜煌鯛斶M入正殿，其他人依然留在殿外繼續(xù)跪著，每人面前已擺了矮幾焚香和經(jīng)書，四周已盤坐好兩列皇覺寺的僧人，伴著鐘鳴聲，一陣陣梵音低唱響起，氣氛也瞬間肅穆起來。

    殿內(nèi)，太后聽到身后的腳步聲，跪坐不動。

    皇后領(lǐng)著眾人行禮，“太后萬福?！?/br>
    太后頭也沒回淡淡地嗯一聲，道：“都好好跪著罷，菩薩和先祖?zhèn)兌紩粗?，望吾等誠心能感動他們，讓此災禍早日過去，還天下一個安生！”

    “是?！?/br>
    眾人各自找位置跪好，只皇帝站在那里沒動，他看一眼搖搖欲墜跪下的麗貴太妃，才皺眉微惱道：“太后如此勞師動眾，就不怕驚擾了先祖？”

    “江山都快沒了，哀家還怕甚？若是真能驚動先祖?zhèn)?，那才好，好讓他們回來看看，這天秦都快成了什么樣！”太后冷然直懟，“皇帝，此時此刻，難道你也要跟哀家犟著？”

    皇帝微怒，“太后，望您當著祖宗們慎言，天秦江山好著，此次災禍定然會過去，這天秦還是朕的太平天秦！”

    太后眼眸睜開，抬頭看向滿墻的皇帝畫像，滿目嘲諷，“希望是吧?！?/br>
    她不想再跟他多說，閉上眼開始低聲頌經(jīng)祈禱:祖宗有靈，望保佑我沐兒萬事無憂逢兇化吉，望惡人得報應(yīng)不得好死，望天秦江山永固安平！

    身后皇帝眸子一怒，一甩袖子在太后身前跪了下去，哪怕他想甩身就走，只是當著祖宗的牌位，他還是收斂了一些。

    太后閉著眼不動如山，她身前案幾上的紫薇香緩緩燃著，與香燭煙味混在一起，幾不可聞。

    殿內(nèi)殿外只余一片頌經(jīng)聲。

    皇帝跪了半日以國事繁忙為由先離開了，他想讓病弱的麗貴太妃也先行離開。

    麗貴太妃一臉溫婉感激道：“謝陛下掛心，本宮還熬得住，這般為了天下萬民之事，本宮怎能敷衍了事？”

    皇帝見此只能吩咐萬椿宮的嬤嬤好生照看著她，才冷著臉離開。

    太后久閉的眸子睜開，垂眼看向已經(jīng)快燃完的香料，她優(yōu)雅伸手，慢慢添上了新的，聽著吳酈偽善的話，她嘴角露出一絲冷笑，看著香料慢慢燃起，她恢復平靜，繼續(xù)閉眼祈福。

    這一日，除了皇帝先離開，太后一直領(lǐng)著眾人在祈福，午膳是御膳房送來的簡單齋飯，中間許體弱的到偏殿歇息一會，這般直到日暮西垂，一日的祈福才完畢。

    第二日，果然不少人以累病為由不來了，倒是那幾位主要主子依然跟著太后祈福，皇帝也繼續(xù)跪了一個時辰才離開。

    第三日，麗貴太妃暈倒在萬椿宮，自然不能來了，而除了皇后和其他太妃以及大皇子，其他人也沒再出現(xiàn)。

    太后沒有任何反應(yīng)，不怒不悲，依然堅持著跪經(jīng)。

    宮外的顧冰如則時刻關(guān)注著西營，發(fā)現(xiàn)在秦沐風的嚴厲震懾以及幾萬士兵的把守下，封鎖的西營果然沒有出事，老百姓除了用簡單的兩膳，就是跟著士兵們學武健體，人動了起來，心情就會不一樣，精神氣自然也就不同了，就是那些民婦民女，一直因為擔心有傷閨譽，堅持不出帳習武。

    “王爺找了一些江湖女俠士出來教她們，才漸漸讓她們接受，只是收效甚微。”

    顧冰如聽著秦海的話，遺憾道：“有這等事，你們怎么不早說，我去教啊。”

    秦海立即搖頭，“不行不行，這事王爺絕對不會同意，他已經(jīng)陷在西營，王妃您絕對不能也陷進去，何況您是千金之軀，王爺舍不得讓您去吃這個苦。”

    瞧他嚇的臉都白了，顧冰如只能將這個想法打消，確實，她要是也進了西營，那外面豈不是沒人看著？

    秦海定了定被嚇的心臟，才繼續(xù)道：“因為大家情緒穩(wěn)，又有暗衛(wèi)不錯眼的盯著，有些想搗亂之人全部被默默處理了，所以暫時那邊沒出亂子，即使已出現(xiàn)許多疫病患者被抬走隔離，大家在sao亂過后也習以為常，王爺又請了不少說書先生落榜文士在百姓們中間宣揚治疫的必須性，百姓們因此很配合?！?/br>
    顧冰如聽著算是放了半顆心，“這樣就好，只要百姓配合，我相信這治疫很快就能過去，待唐御醫(yī)和趙神醫(yī)他們領(lǐng)著大夫們找到好驗方，這天下百姓也算有救了。”

    她又道：“對了，我這邊也有一些用藥想法，待會你讓人送過去給兩位，讓他們看看有沒有用處。”

    古代的瘟疫有許多種，華夏人民因此研究出了不少好藥方，只是很遺憾她并不記得具體方子，只知道一些治疫的良效藥，希望自己提供的藥能幫一些忙吧。

    “還有，越關(guān)那邊還算安定吧？”顧冰如想起來這事。

    “越關(guān)暫時無事，幾位將軍一直不錯眼地盯著關(guān)外動靜，一有異動，他們絕對會第一時間將人打回去?！痹疥P(guān)要是出了事，那才是關(guān)乎天秦安定的大事。

    顧冰如嘆息道：“此時正值多事之秋，希望不會再出岔子了吧?！?/br>
    只是疫病無情，西營還是出現(xiàn)了不少死亡，也因此，西營良好的氣氛漸漸壓抑下來，若不是有秦沐風用銀子鎮(zhèn)著百姓們，怕是早出了亂子。

    “治疫效果緩慢，有幾位接受治療反應(yīng)良好的災民暫時還未好全，因此趙神醫(yī)和唐御醫(yī)也不敢滿口斷定已經(jīng)找到驗方，所以西營那邊的情況有些不大好?！鼻睾３钪槗鷳n道，“還有王爺，圓一首領(lǐng)言他已經(jīng)兩日兩夜未合眼，老奴真是驚憂不已。”

    顧冰如揉額，誰不是呢，她現(xiàn)在睡覺都想著西營的情況，心底越急，她越要鎮(zhèn)定冷靜，現(xiàn)在臨王府還指望著她呢。

    只是，該來的還是來了，在宮里上至太后皇帝下至嬪妃小才人都因為祈福累倒時，秦海滿臉倉惶地奔進回棠院，見到她竟噗通跪了下去。

    顧冰如正摸著雪虎發(fā)呆，被他這動作駭?shù)牟铧c跳起來，不由失聲驚呼，“大管家？！”

    秦海臉色慘白，哆嗦著唇朝她拜下去，已啞泣出聲，“王妃，王爺他，染疫了！”

    “嗷……”顧冰如不小心扯下了雪虎的毛發(fā)，她的心瞬間掉到了寒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