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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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春招呼幾人進(jìn)了畫舫,牡丹在外面叫船婦們收起踏板,開船。 畫舫里布置得極為雅致,靠著一側(cè)擺放著一面圓桌,四把高背椅子。寧春招待幾人落座,自己在靠外的一側(cè)待客。 畫舫四側(cè)開窗,窗口上等的紗幔層層疊疊,伴著微風(fēng)涌動,如夢如幻。畫舫里點(diǎn)著上等燃香,煙霧繚繞,平添幾分迷離。畫舫尾側(cè)的樓梯旁,是個垂著珠簾的小間。幾位穿紅著粉的身影在珠簾后若隱若現(xiàn),琴瑟聲在房間里響起。 桌子上擺著四盤鮮果、四盤干果、四盤蜜餞,都是看盤。曹颙摸了下自己的肚子,“保暖思yin欲”,再美的姑娘,再動聽的曲子,也要添飽肚子才能夠有心情欣賞。 畫舫漸漸離開渡口,牡丹招呼小丫鬟給眾人上茶。 “幾位大爺是先聽曲啊,還是先開席!”牡丹手里拿著張曲單,柔聲問道。 見曹颙幾個都不說話,寧春笑道:“牡丹jiejie要咱們哥幾個空著肚子聽曲不成?下晌飯還沒用,先開了席,好酒好菜的上來,不指望你們跟林下齋似的山珍海味,也別應(yīng)付著來,咱這幾位兄弟可都是大家出身,見過市面的,你若招待得不好,小弟我可不付銀子?!?/br> 牡丹笑著應(yīng)下,帶著小丫鬟上菜去了。 四盤雙拼,四盤小炒,四個碗,除了兩道是時令鮮蔬外,其他盡是河鮮,什么溜魚肚,炒魚片,燒對蝦,燴蟹rou,紅燒魚尾,清蒸魚頭等等。上菜畢,又上了兩盤面點(diǎn),然后丫鬟送來兩壺竹葉青,牡丹親自給眾人斟滿。 永慶是滿人,家中飲食以牛羊rou與雞鴨rou為主,吃不慣這些,就夾了個金絲饅頭,還未送到口中,臉色一變,起身捂著嘴巴出去。這家伙,竟然暈船。 聽著船頭傳來的嘔吐聲,曹颙頓時失去食欲,再聞著滿屋子的河鮮味,胃里開始翻滾起來。他起身,端了一杯茶,出了畫舫,走到船頭。 永慶滿臉煞白,身子緊緊在貼在船舷上,探出大半個身子,干嘔不已。曹颙在旁看了,都替他難受,忍不住一時好心,將手中的茶杯送了上去:“給你!” 永慶吐得難受,聽到曹颙的聲音更是厭煩,揮手將他推開:“滾!” 曹颙沒想到永慶會動手,身子一傾,滑下船,“撲通”一聲,濺起無數(shù)水花。 畫舫里眾人聽到外面不對,都涌了出來。 見曹颙在水里掙扎,牡丹的臉色嚇得慘白。眾人還未有什么反應(yīng),永慶已將跳下水去,看樣子是想救曹颙。眾人剛松了口氣,就見曹颙漸漸沒了力氣,永慶已沉到水里。 “干他娘!”寧春罵道,三兩下撕下自己的衣服,露出一身白rou。旁邊的丫鬟仆婦都嚇得退開,只有牡丹望著水中的曹颙,滿臉憂色,手中的帕子已被絞成一團(tuán)。誰不知織造府只有這一位公子,若是在她這畫舫上出了事,誰又能夠擔(dān)得起這個干系??伤@畫舫上,只有丫鬟仆婦,沒有男仆,誰有下水救人的本事。 “撲通”一聲,脫得光溜溜的寧春跳下水,先扎到水底,撈起永慶,又劃到曹颙身邊,拽住曹颙的辮子。 手里扯著兩個人,饒是水性再好,寧春也累得直喘,見船頭上眾人還傻站著,吼道:“還他娘的站著,放繩子??!” 船上眾人這才驚醒,放繩子的放繩子,拉人的拉人。永慶昏迷不醒,肚子大了一圈,看來是灌了不少水。曹颙人小,在水面上沉浮,雖然也灌了水,卻仍是帶著半分清醒。他掙扎著,想要起身去看永慶,一個身影卻搶先趕到永慶身邊,卻是馬俊。 馬俊將永慶的頭側(cè)放,將他的嘴巴打開,然后雙手按壓他的肚子。按了十來下后,就見“噢”的一聲,永慶吐出半口污水來。馬俊繼續(xù)按壓,直到永慶吐得差不多,才停了下來,轉(zhuǎn)拍他的后背。 曹颙在旁看的一愣一愣的,這馬俊救人的架勢有模有樣。 雖是三月末,但水面上也不算暖和。曹颙只覺得濕衣貼在身上難受,就聽“啊恰”一聲,寧春重重的打了個噴嚏,引得眾人都望向他。 寧春開始還帶著幾分不好意思的笑,隨后想到自己身上未著寸縷,怪叫一聲,雙手捂著下邊,跑回畫舫內(nèi)。 永慶悠悠醒來,看到寧春的背影:“那家伙還真是天性自然!”說完,轉(zhuǎn)過頭見曹颙無恙,松了口氣,對還在忙活的馬俊道:“大恩不言謝,以后馬公子有什么用的上的,請盡管開口?!?/br> 馬俊連忙搖頭,指了指畫舫里道:“小弟不敢居功,永慶兄與曹兄能夠平安脫險,都是寧兄的功勞?!?/br> 第0023章 新朋 如意畫舫上,落水插曲落幕,永慶道謝,馬俊謙讓著,曹颙在旁邊卻是非常不自在,牡丹離他太近了,近得幾乎沒有距離,因?yàn)樗荒档けг趹牙铩?/br> 牡丹上上下下仔細(xì)打量著曹颙,生怕他掉了半根頭發(fā),見他確實(shí)毫發(fā)無傷才放下心來。 先前跑到畫舫中的寧春走了出來,腰間圍著不知從哪面窗口拽下的紗幔,一邊吩咐船婦靠岸,一邊對牡丹說:“哎呦,我的好jiejie,曹兄弟還能化了不成。還不快叫人熬鍋魚湯,熱點(diǎn)好酒,給哥兒幾個去去寒,身子都金貴著呢!” “是,是,奴家聽寧爺?shù)模 蹦档さ皖^擦拭去眼角的淚花,一邊叫人熬湯燙酒,一邊叫人扶著幾人進(jìn)畫舫,自己仍是親自扶著曹颙。 曹颙聞著牡丹身上圍繞的脂粉香,心里開始yy起來,這牡丹不會是自家老爺子相好的吧,否則為何對自己另眼相看。若說是擔(dān)心幾位貴公子出事她擔(dān)待不起,也應(yīng)該更緊張永慶才對。永慶他老爹可是二品總兵,比他老爹這個江寧織造高了好幾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