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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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曹寅眼中,忠于君主,忠于君主選出的儲君,只是臣子份內(nèi)之事。但是,其他人怎么會這樣想。 “歷數(shù)秦漢以后各代帝王,在位四十年以上的僅三五人,在位五十年以上的僅漢武一人,萬歲登基至今已經(jīng)是四十八載,又曾多次帶兵親征?!鼻f席道。 莊席說得隱晦,曹颙卻明白他所指,古代帝王本來就長壽的不多,康熙已到暮年。人人皆以為如此,否則文武百官也不至于這般熱衷結(jié)交皇子阿哥。 曹颙心中暗笑,眼下不過康熙四十八年,距離康熙六十一年還有十三年,這個時候去討好皇子才是作死。 “先生,我隨扈這幾月,見過皇上幾次,即便在病中,仍能開得兩石弓。古今帝王在位超過五十年的雖不多,但是壽命過七十的并不罕見。若是如此,該如何應(yīng)對?”曹颙開口問道。 “若是如此……”莊席松開眉頭,沉吟著。 “若是如此……”曹颙的眼中多了種從容。 師生兩個,各自在書案上寫下一四字成語,相視一笑。 與莊席說完話,在前廳一起用了晚飯后,曹颙才回到葵院。 葵院,上房。 眼下已是深秋,就算是屋子里支起了炭盆,也驅(qū)散不了濃重的涼意。 上房已經(jīng)點燈,紫晶帶著幾個丫鬟在東側(cè)間的炕上做活計。聽到曹颙回來,都迎了出來,侍候更衣的更衣,端水的端水,投帕子的投帕子。 聞到曹颙身上的酒氣,紫晶笑道:“先生也太不體恤大爺,明兒還要去王府那邊!” 曹颙回道:“與先生說話,說高興了,你別擔心,就喝了幾盅,一兩來酒!我叫人送過來的醬牛rou,你可吃了?那個確實比咱們府里做得味道好些!” 自老太君去世后,紫晶開始吃起了半齋,初一十五全素,平日里飲食也越來越清淡。曹颙怕這樣久了,紫晶越發(fā)沒有紅塵氣,怕她到時真出家當姑子去,素日里就經(jīng)常勸她吃些葷食。 紫晶點了點頭:“多謝大爺?shù)胗?,奴婢吃了不少,就著多吃了半碗飯,帶著淡淡的草藥清香,沒有半丁點兒rou腥味,確實是好東西,怨不得大家都愛出去下館子呢!” “既然喜歡吃,就跟廚房那邊的采買打聲招呼,隔個三五日買上一次,也不是什么吃不起的東西!”曹颙一邊接過濕毛巾擦臉,一邊說道。 “嘗嘗鮮兒罷了,廚房那邊自有定例,奴婢可沒臉為了自己個兒饞嘴壞了規(guī)矩!”紫晶擺弄著手里的繡活,說著。 曹颙擦完臉,將毛巾遞給珠兒,見她層層疊疊的裹了好幾件衣服,想到紫晶她們?nèi)齻€都是打南面來的,怕是受不了京里的冷,就對紫晶說:“咱們屋子里不是有火炕嗎?如今天也涼了,早早燒起來吧,省得你們幾個冷!” 幾個丫鬟聽了,都捂著嘴巴吃吃的笑。一向嘴快的翠兒說道:“聽聽大爺這話,可見是個不當家的!” 曹颙被幾個丫鬟笑得莫名其妙,想想自己剛說過的話,似乎并沒有什么聽著不對的地方。 紫晶用手指點了點珠兒與翠兒兩個:“是誰前兩日就說‘紫晶jiejie,怎么還不燒炕’的,如今倒厚著臉皮笑起大爺來了!” 珠兒、翠兒笑而不答,曹颙聽了,知道這其中自有典故:“哦,看來這燒炕還有什么說頭不成,誰來給我講講!” 紫晶見曹颙進來后,釵兒與環(huán)兒兩個始終拘謹,就沖釵兒道:“釵兒,給大爺講講,這北邊確實有不少規(guī)矩與南邊不一樣呢!” “是,紫晶jiejie!”釵兒先應(yīng)聲,然后才對曹颙講道:“大爺,這燒炕是有講究的,可不是哪天天冷就哪天燒的。北面講究九月里不糊窗戶、不遷居,十月初一祭祖掃墓,給祖宗送了寒衣后方能燒炕暖屋?!?/br> 曹颙聽了,覺得稀奇,雖然上輩子他在北京生活了二十多年,但是那時火炕已經(jīng)成為歷史,像這些傳統(tǒng)的習俗更是無人知曉。 到底是喝了些酒,加上因這些日子的長途跋涉有些累,曹颙看了幾頁書后,就回臥室安置。 次日,照常早早起了,在院子里活動活動筋骨。 今兒要去平郡王府那邊一趟,從草原上帶回來些土儀,要整理了送過去。雖然寶雅也在隨扈,這些東西也是準備了的,但終究是份心意。這就是所謂人情往來的,不管對方是否需要,該走的形式還是要走。 用完早飯,曹颙換了衣服,看著那些草原上的土儀,想起一件心思,叫曹忠找了個妥當?shù)募胰诉^來,安排他去趟江寧。除了給父母請安,給弟弟meimei送些小玩意外,曹颙還給了他一封信,讓他到江寧后轉(zhuǎn)給曹方,信中自然是讓曹方在南邊打聽文繡家的消息。 剛出大門口,曹颙就見到一位老朋友,竟是三年多未見的寧春。 康熙四十四年,圣駕駐留江寧時,曹颙、寧春、馬俊、永慶作為地方官員的嫡長,曾一起見過圣駕,隨后還到秦淮河上吃酒。雖然這次花酒吃得并不香艷,但是幾個少年卻是混出了交情。 不久后,永慶離家回京,寧春父親調(diào)到江北,江寧只剩下曹颙與馬俊兩個。馬俊在中了舉人后,又長期留在京城備考,見面的次數(shù)就少了。 寧春比過去更胖了些,穿著寶藍色的長袍,臉上盡是rou,原本不大的眼睛顯得更小,唯一沒變的,仍是愛笑,嘴角彎彎的,像個大阿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