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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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核桃見兩下都不應(yīng)聲,不由有些著急。小姑娘心腸軟,見這許氏可憐,想著若是能在道臺府當(dāng)差,也是有了活路。別人不曉得,她在田氏身邊侍候,卻是知道的,曹府的幾個(gè)奶子,每月的雞魚供應(yīng),就算比不上幾個(gè)主子,但是比外頭的人自然強(qiáng)過太多。 這時(shí),就聽里屋傳來男子的聲音,道:“青娘,什么客?” 這口音卻是有些奇怪,雖然帶著幾分南腔,但是卻是地道的官話,隱隱的帶著些京味兒。紫晶有些詫異,這么偏僻的地方,難道是京城人士? 青娘聽了里頭的問話,先對紫晶等人道:“是俺家相公問呢!”說完,方隔著墻回道:“相公,是道臺府的姑娘過來,就是前幾日給咱家送米糧的道臺府!” 里面的人沉默了一會兒,方道:“道臺府?可是曹颙曹大人家的?” 紫晶聞言,越發(fā)驚疑,若是尋常百姓,哪里會曉得自己大人的名諱?這里面的,到底是哪位?難道是大爺?shù)墓式徊怀桑?/br> 她面上卻是從容,微微抬高音量回道:“尊駕說得正是,敢問尊駕是否與我家大人有舊?” 就聽悉悉索索的聲音,而后是略顯沉重的腳步聲,青娘聽了,忙進(jìn)了屋子,半攙半扶的架著一個(gè)男人出來。 方才聽聲音明明是年輕人,但是現(xiàn)下大家瞧見的卻似個(gè)拘著身子的“小老頭”?;ò椎念^發(fā),左臉覆滿疤痕,右臉卻是好好的。 一半極俊,一半極丑,整張臉十分怪異。 “啊!”小核桃到底年歲小,唬得訝然出聲,退了一步,躲到那兩個(gè)媳婦子身后。 那人托著青娘的胳膊,到椅子上坐了,見了紫晶的打扮,亦看著些不俗來,問道:“先謝過貴府對內(nèi)子的照拂,敢問這位姑娘與曹爺怎么稱呼……” 紫晶見他談吐間斯文有禮,這“曹爺”的稱呼又是京城中眾人稱呼自己大爺?shù)?,心下有些拿不定主意,回道:“不過是曹府婢子罷了,請問這位爺高姓大名、怎么稱呼?看這位爺?shù)囊馑?,是識得我家大爺?” “高姓大名!”那男人苦笑道:“在下姓柳名衡,早年在京城混生活,曾與曹爺有過數(shù)面之緣,說起來,亦算是曹爺?shù)呐f相識吧!” 第0267章 “匪禍” 十一月十六開始下雪,直下到十九日方歇,蒙陰路上的積雪將近尺深。雖然天冷費(fèi)柴禾,不過農(nóng)戶百姓卻是歡喜不已。 這兩年的年景都偏旱,地里收成減了不少。偏生租子半分也少不得,使得百姓生計(jì)甚是艱難。如今這場大雪下來,對明春的莊稼地卻是大有裨益,又趕上萬歲爺甲子圣壽,山東百姓是減免錢糧的,看來能夠攢些余糧。 曹颙這邊案子的情形算不上好,誰會想到由杜家兄弟身上,審來審去,糾葛越來越廣。杜雄確實(shí)識得沂蒙山匪里的一個(gè)姓秦的當(dāng)家的,而且早年還有些往來。 據(jù)他交代,這姓秦的當(dāng)家人十來年前來的蒙陰,當(dāng)初剛到沂蒙山落腳時(shí),因米糧的緣故,曾與杜雄之父有過往來。那個(gè)扳指,雖然是往來的信物,但卻不是秦八甲的,而是杜雄之父的遺物。 杜雄之父早年曾在南邊經(jīng)營絲綢布匹生意,攢下銀錢后,便讓兒子們回老家置辦產(chǎn)業(yè)。據(jù)杜雄交代,對于秦八甲,其父只提過是故人之子。秦八甲除了占據(jù)沂蒙山為匪首之外,像是與海匪鄭盡心還有所勾結(jié),三月間曾在蒙陰收過糧食。 不過,杜奎之事,并不是秦八甲等人作為。當(dāng)初事發(fā)后,杜雄曾打發(fā)人往山里送信兒,曉得是有人冒名。因這些年打著“沂蒙山匪”為惡的人不少,所以最后也沒查出個(gè)究竟來。 不止是莊先生,就是曹颙曉得這般說辭,也是將這山匪與早年隱遁的洪門骨干聯(lián)系到一塊兒去。只是相對于莊先生的興奮,他心里多少還有些遲疑。 傳說中的“俠義”人物,若是真有惡行,那也不無辜,若是沒有惡行的呢? 莊先生已經(jīng)叫人送上紙筆,請曹颙往布政司衙門上條陳,另外還要給康熙上請安折子提及此事。 往布政司衙門還好說,畢竟是直屬上司,往康熙處,卻是有越級邀功的嫌疑。曹颙有些不解莊先生的用意,不曉得為何要這般鄭重其事。 莊先生瞧著曹颙所惑,面上帶了幾分凝重,說道:“萬歲爺最是忌憚的,就是與前朝相關(guān)之事,否則春日里的‘《南山集》案’也不會牽連那么廣。山東挨著直隸,若是真讓叛逆在這里生根。鬧出點(diǎn)事來,朝廷顏面何在?再說還與海匪有所相連,誰曉得有沒有其他勢力在北邊盤踞。這事情捅出來,動(dòng)靜指定不小。到時(shí)候,除了想要撈功勞的,怕是也有想要推卸責(zé)任的,保不齊就有人打主意到你的身上來。這般未雨綢繆,減了責(zé)任,還能或多或少的撈些功勞,也不枉你外放一遭!” 曹颙思量了一回,微微皺起眉來,問道:“早聽說軍中有惡習(xí),在這等剿匪事務(wù)上,為了升官錢財(cái)。有冒殺良民祈功的,這事情鬧騰大了,于蒙陰百姓會不會有礙?” 莊先生聽了曹颙的話,不贊同的搖了搖頭,說道:“孚若想要學(xué)張伯行?要曉得,‘愛民如子’四個(gè)字,心里想得;只是要這口碑,卻不好要。其中需要掌握分寸,否則過猶不及。像張伯行那般,是受百姓愛戴,但是卻有些過了!”說到這里。遲疑了一下,道:“漢官這般美譽(yù),只能襯得滿臣越發(fā)不堪。此消彼長,連帶著朝廷都要失民心,這是為官的忌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