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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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有個小伙計快步到客人面前,說道:“客官快請進,您是要挑得什么物什?!?/br> 那青年并沒有應答,而是沖旁邊的小廝努努嘴。那小廝不情不愿的往前一步,打懷里掏出個銀錠子來。 那青年眉頭一皺,冷哼一聲。那小廝看來甚是糾結,又掏了錠金子出來。 小伙計的眼睛已經(jīng)亮了,掌柜的也出了柜臺迎著,那青年用折扇往四下里一劃拉,說道:“不嫌貴,給爺挑兩套最體面的衣裳來,爺晚上要做東請客!” 曹颙見他行事氣派,原還當是哪個地主老財家的少爺進京趕考,聽著是南方口音,不是直隸的,才知道不是。 雖說今年加恩科,但是鄉(xiāng)試二月間舉行,三月放榜,外地的舉子最早也要四、五月才能進京。 那青年也注意到曹颙,見他穿著樸實,氣度儒雅,只當是進京應試的寒門士子,便拱拱手算是見禮。 曹颙穿戴完畢,見他客氣,便也拱拱手,算是回禮,而后方出了成衣鋪子。 鋪子里小伙計已經(jīng)去取衣服,掌柜的將這青年讓到堂東側的椅子上坐了,叫了另一個伙計奉茶。 那青年皺起眉,搖了搖頭,自言自語道:“怪了,怎么瞧著那小子眼熟?難道也是徐州的?” 旁邊的小廝見掌柜的走遠,方低聲抱怨道:“爺,咱們身邊的銀錢沒多少了,還是省省吧!” 那青年瞥了他一眼,道:“多嘴!下晌要去探望伍喬先生,難道要穿著舊衣訪友?再被仆人當成是打秋風的,給轟出來,那不是笑話!” 那小廝悶聲無語,沉默了好一會兒,方到:“爺,為啥不開始就尋程爺?如今,這銀錢都叫人糊弄光了,就是尋了程爺,也沒銀錢跑官了?!?/br> 那青年人擺擺手,不耐煩的說道:“行了行了,讓爺耳根子清凈兩日。伍喬先生是未來的翰林老爺,最是清貴。哪里會曉得這些門道?爺只是去吃酒罷了!” 十六阿哥在外頭已經(jīng)等得不耐煩,見曹颙穿著件不合身的儒服出來。再看看街上行來過往的士子,笑著對曹颙道:“嘖嘖,‘人靠衣裝、佛靠金裝’,這句話果然不假,看著你這身打扮,哪里還有四品道臺的影子?誰看了,都定會以為是個進京趕考的窮秀才!” 曹颙雖不是挑剔之人,但是穿著這衣服也是不自在。這邊的成衣為了防蛀,都是用熏香反復熏過的,味道濃烈得刺鼻。 他瞥了十六阿哥一眼,道:“方才繞個小彎就能容我回府去換,你偏趕集似的,現(xiàn)下也不著急了?” 十六阿哥訕笑兩聲,說道:“急!急!走,咱們先往松竹齋去,我在那邊訂了只永樂年間的青花筆洗,正好今兒帶齊銀票過去取?!?/br> 松竹齋是琉璃廠最有名的南紙店,里面的書畫用紙、文房四寶最是精致齊全。曹颙要為莊先生尋硯臺,也是想著這松竹齋的。 曹颙前幾年第一次來這邊,見到“松竹齋”的名字就覺得耳熟,后來曉得他們東家姓張,五十年前開業(yè),便想起上輩子聽說過的琉璃廠老字號“榮寶齋”來,好像先前的名字就是松竹齋。 尚未進松竹齋,就聽到里面?zhèn)鱽砥咦彀松嗟男鷩搪?。曹颙與十六阿哥有些詫異,進了鋪子,就見幾個書生圍著掌柜的喋喋不休、說個不停。 曹颙與十六阿哥聽了幾句,像是他們看上了什么物什,但是銀錢又不夠,所以拉著掌柜的還價。掌柜的苦著臉,只說是東西已經(jīng)有主了,不好再賣。兩下里說來說去,就有些亂。 曹颙還在貨架上看著硯臺,莊先生的老生女兒小妞妞三歲了,正是淘氣的時候,整日猴著老爹,見到什么都要把玩,糟蹋了不少東西。 這次給莊先生要尋個結實的,經(jīng)得起妞妞摔的硯臺方才好。石的、玉的、紫砂的、瓷的都不能要,曹颙瞧著一塊造型古樸的銅硯,心下想著,就是它了,吸墨不吸墨不好說,能架得起孩子摔是關鍵。 十六阿哥則是越聽越不耐煩,揮手喊了個小伙計,讓他招呼掌柜的過來。 那掌柜的聽了小伙計傳話,抬頭望來,瞧見客人的模樣,臉上如蒙大赦的模樣,指了指十六阿哥,對那幾個書生道:“就是那位客官定的,實在是對不住幾位公子了!”說著,向那幾個書生抱抱拳。往十六阿哥這邊來。 十六阿哥見掌柜的來了,叫趙豐掏出張這邊鋪子的收條來,說道:“爺前些日子定的筆洗呢?今兒來取了!” 那掌柜的笑著道:“等著您呢,金爺,小的這就給您取來!” 十六阿哥笑著點點頭,看著曹颙在挑硯臺,便要過去尋他說話,卻被那幾個書生給攔下。 雖然大多數(shù)侍衛(wèi)都在鋪子外候著,但是貼身跟著的也有兩個。見狀立時上前,護在十六阿哥身前,對那幾個書生喝道:“止步,不得無禮!” 那幾個書生唬了一跳,忙退后幾步。 曹颙察覺鋪子里氣氛不對,放下手中的硯臺,往十六阿哥這邊來,低聲詢問緣故,十六阿哥亦是不解。 那幾個書生見十六阿哥穿著不凡,雖然面容溫煦,但是帶著威嚴,又有這么兇悍的護衛(wèi)跟隨,還以為是哪家的權貴子弟。 眾人正惴惴不安,見穿了布衣的曹颙過來,見他與十六阿哥倒像是友人,就都以為自己想左了。若真是豪門大戶的世家子弟,個個眼睛長在頭頂上的,哪里會有布衣之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