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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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畢,老人家已經(jīng)鄭重的俯身行禮。 曹颙忙避到一邊兒,道:“老夫人還請不必多禮,這實是見外了!” 靜惠還待再說,被覺羅氏佯怒呵斥道:“怎么,連你也要違逆祖母么?” 靜惠含著淚搖搖頭,覺羅氏對身邊的仆婦沈嬤嬤道:“你同春兒侍候姑娘過去,替老身給和瑞郡主請安,就說老身厚顏相托了,過些時日必親自登門致謝!” 沈嬤嬤雖然也不放心覺羅氏,但是侍候她大半輩子,曉得她是說一不二的性子,便俯首應了。 這般站在大街上,覺羅氏心里也是說不出的苦澀滋味兒,轉(zhuǎn)過身對曹颙道:“曹大人,咱們這就走吧!” 曹颙應了,吩咐大管家曹忠另外尋車,護送靜惠她們主仆幾個回去。他又看看邊上的李衛(wèi)與王夢旭道:“李兄身上有傷,倘若不嫌鄙宅簡陋,還請隨王先生到舍下暫歇,在下稍后便回?!?/br> 王夢旭見李衛(wèi)這般狼狽,也不曉得他傷勢到底如何,便轉(zhuǎn)過頭來詢問他的意思:“又玠,你看……” 李衛(wèi)已經(jīng)揮著蒲扇似的大手,對曹颙道:“曹大人切莫如此稱呼,折殺學生了,大人只管喚學生名就是!李衛(wèi)身上無礙,今日就是專程來致謝的,沒想到卻遇到這種事兒。大人且去忙,學生先回去,改日再過府叨擾,給大人請安?!?/br> 因這邊覺羅氏還等著,所以曹颙也不好耽擱。他先是對李衛(wèi)點點頭,又沖王夢旭抱抱拳,然后請覺羅氏上車。 待覺羅氏上車,原本跪在一旁的干都已經(jīng)傻了,滿頭滿臉的鮮血,說不出話來。 曹颙翻身上馬。帶著一眾人等往崇文門那邊的步軍統(tǒng)領(lǐng)衙門行去。 有看熱鬧的、幫閑的,不肯散去,便俱都跟著馬車。 這馬車是李氏在京時所用,里面甚是寬敞,覺羅氏端坐在其中,將手腕上的念珠褪下一串,低聲念著:“阿彌陀佛!” “忤逆”么?曹颙騎在馬背上,想著干都方才的模樣兒,到底是什么事兒,引得覺羅氏如此心灰?難道又是因靜惠的親事? 只是“忤逆不孝”是十惡不赦的大罪,罪名真?zhèn)€成立,那可就是斬立決。覺羅氏就算對子孫失望,也不會狠下心來,真要了他們的性命吧? 不管如何,干都對于七十多歲的覺羅氏當街以攔截為名,行“劫掠”之事,曹颙都是看不過眼的。 待過了兩條大街。將到崇文門時,就見前面呼啦啦的一下子圍過來不少人。魏黑與鄭虎都各自戒備,曹颙抬頭看了看光景。才剛是下晌,艷陽高懸,難道噶禮也要再來一出“劫掠”鬧劇? 為首那人光著腦門,沒有戴帽子,身上穿著簇新的寶藍色長袍,正是得了消息,繞到前面來攔阻的噶禮。 因噶禮身后跟著十來個長隨,將馬路給堵了,曹颙一行只得勒馬。 噶禮命身后眾人站定,自己個兒一個人上前兩步,跪倒在地,膝行到馬車前,一把鼻涕一把淚哭道:“額娘,額娘啊,兒子曉得錯了!額娘打兒子,罵兒子都好,切莫氣壞了身子!” 覺羅氏聽到噶禮的話,哆嗦哆嗦嘴唇,沒有吭聲。 噶禮“咚咚”的磕起頭,哭道:“是兒子不孝,是兒子忤逆,兒已然是后悔,再也不敢了!額娘,念在咱們母子六十年的情分,您就饒恕兒這一遭吧!兒子自幼淘氣,是額娘手把手教兒子讀書識字……兒子出仕,又是額娘整日諄諄教導……額娘……額娘啊,兒子被豬油蒙了心,兒子曉得錯了……”說到最后,已經(jīng)是嚎啕大哭。 曹颙坐在馬背上,看著這出鬧劇,心里有些納罕,這老太太是要動真格兒的了? 在噶禮的嚎啕聲中,覺羅氏挑開馬車掛簾,面上卻是無悲無喜。看著馬車邊跪著的噶禮,老人家肅容道:“老身且問你,蘑菇是從何而來,又經(jīng)誰人之手?” 噶禮聞言一怔,卻是沒有立時應聲。 覺羅氏見他身上穿著的袍子,還是前些年噶禮五十大壽時,她親手縫制。想起這五十余年的母子之情,老人家心里甚痛,扶著馬車門框,厲聲道:“說,那些毒蘑菇從何而來,毒殺老身是誰的主意?” 此事,卻委實不是噶禮所為。他是在覺羅氏出府后,聽他妻子回稟,才曉得不對勁兒,事情是他弟弟色勒奇慫恿,他兒子干都所為。 他只有干都這一個親生兒子,平素里掐著眼睛看不上,整日里見了,就要喝斥一番。盡管如此,那也是他的親生子,看到嫡母如此震怒,噶禮心里長嘆一聲,叩首道:“額娘……額娘……是兒子糊涂……” 覺羅氏聞言,只覺得心里絞痛。她原還當是媳婦或者次子私下妄為。實沒想到她盡心拉扯大的長子竟能這般對她。 覺羅氏紅了眼圈,顫聲道:“你這般……你這般,莫非是信了別人所言,以為是額娘壞了你的前程?” 噶禮心中終有不平,抬起頭道:“難道,額娘所為,兒子連惱也不能惱么?誰家的父母,不是一片慈心,偏生額娘這慈悲過了頭兒,對得起菩薩,對得起民生百姓,您對得起自己的兒孫么?” 他越說越高聲,說到最后竟然已經(jīng)滿是質(zhì)問的腔調(diào)。 覺羅氏直直的看著噶禮,喃喃道:“事到如今,你還不曉得自己錯在何處么?” 因這邊離步軍都統(tǒng)衙門近,已經(jīng)有兵馬司巡街的官兵往這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