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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閑著沒事,哄哄孫子,同丫頭們講講古話,這樣的日子多舒心享福。 在西府住的別扭,住的不痛快的,最主要的原因也是這個。 那就是李氏不在時,當家人是侄兒媳婦,她這個嬸子說不上話;李氏進京后,就更輪不到她指手畫腳。 半輩子都是自在慣的,加上多年媳婦熬成婆,兆佳氏自是想擺擺婆婆的譜兒。 偏生兩個媳婦,靜惠這邊,雖說不怎么會來事兒,但是言行恭敬,也使得她挑不出錯處來。如慧則是親侄女,身子又不爽利,這疼還來不及,哪里舍得為難? 這誰家的媳婦,不是得賢惠的?就算是富察家,也不能干涉女婿收屋里人吧? 兆佳氏想到此處,撇了撇嘴,就想要將紫云的事說了。 她尚未開口,就聽到靜惠道:“太太,剛才弟妹使人回說身子不舒坦,要不要請人來瞧瞧?還有添香姑娘,身邊用不用撥人照看?” 聽靜惠提到這個,兆佳氏不由的有些懸心。 如慧雖說性子活潑,比靜惠可人疼,畢竟身子不好,要是曉得丈夫的通房丫鬟有了身子,一時想不開,氣病了的話也不稀奇。 想到這里,兆佳氏也暫時顧不得別的,立時將手中的煙袋鍋子撂下,下了炕,道:“添香那邊,撥個妥當?shù)南眿D子跟著,我先去瞧瞧如慧去。對了,讓廚房那邊燉兩碗燕窩,你弟妹身子不好呢?!?/br> 吩咐完,兆佳氏便沒有再耽擱,匆匆忙的出了屋子。紫蘭捧了她的大衣服跟上,畢竟二月春寒,也輕忽不得。 綠菊則是沒有跟過去,而是進前將兆佳氏的煙袋鍋子收了。 看到靜惠望著兆佳氏的背影發(fā)怔,綠菊的心里頗為怪異。太太對二奶奶的不滿,瞞過別人,但是在身邊的兩個丫頭面前卻是毫無掩飾。 昔日,還在伯爵府時,就算大奶奶貴為郡主格格,太太的毛病也沒少挑。就是面對面的時候,冷話酸話也都講過的。 二奶奶進門兩個月,卻跟個木頭人似的。雖說少了熱乎氣,但是,禮數(shù)周全,言行規(guī)矩,使得人挑不出丁點兒錯處來。 說起來,她現(xiàn)下代太太管家,問一問添香身邊添不添下人,也并不唐突。只是,這位平素謹言慎行的二奶奶不曉得,這個時候提這個,是給三奶奶添堵,往后妯娌間…… 綠菊只覺得心里詫異不已,再望向靜惠的時候,已經(jīng)是多了幾分疑惑。 靜惠也好像是察覺出綠菊看她,轉(zhuǎn)過頭來。 綠菊不禁有些慌亂,擠出幾分笑,道:“二奶奶,您吃茶不吃?” 靜惠的臉上露出抹淺笑,搖了搖頭,道:“我還要往廚房去,今兒就不勞煩你了?!?/br> 綠菊的面上陪著笑,心里卻越發(fā)篤定自己的想法,二奶奶是個伶俐人,沒有表現(xiàn)出來的那么木訥。 怨不得二爺會親自求來,同魯莽的二爺比起來,二奶奶的這番沉穩(wěn)勁實是沒得說。 說話間,靜惠已經(jīng)帶著丫鬟離開屋子。 她的心里,也是暗暗的松了口氣,同時心下有些好奇,不曉得婆婆想把紫蘭、綠菊中的哪位塞到丈夫房里? 紫蘭性子溫柔,綠菊端莊穩(wěn)重,說起來,都是好姑娘。 但是,哪個女人是不酸的? 靜惠想起出嫁前,在姨母給自己言傳身授的做媳婦的經(jīng)驗,心中既是感激,也覺得凄涼。 她是父母早喪的孤兒,也是羨慕有阿瑪額娘的孩子。早先在她心中,是立定主意要將婆婆當成親生母親般恭敬與依戀。 姨母伊爾根覺羅氏聽了,卻是苦口婆心的勸她熄了這個念頭。 這婆媳是天敵,相處之道,全在手段與制衡,哪里是那么簡單的? 既要面上做的好,讓人都挑不出錯處來;又要不軟不硬的,省得受到婆婆轄制。 在女人心中,這兒子可是占分量。這辛苦拉扯二十來年的母親,怎么會心甘情愿的將兒子送到其他女人手中? 自然要萬分挑剔,百般刁難,總想著讓媳婦抹不開臉,這婆婆心里才舒坦。 當媳婦的,就要心中有數(shù)。要曉得婆媳之間同親戚之間一樣,都是“遠了香,近了臭”。 這距離近了,雖說親密些,但是事兒也多了;還不若不遠不近的,彼此還能客氣些。 靜惠是長媳,又沒有分家,在一個府里住著,這“遠”既不是說她同婆婆兩處的遠近,而是說平素神態(tài)之間。 這有開口罵兒孫的,卻鮮少有罵“客人”的。 就算是做了人家媳婦,要守媳婦的規(guī)矩,也不可一味的委屈自己個兒,那樣只會使得婆家人對你失了尊重,往后日子越發(fā)難熬。 自打開始,就要將自己當嬌客,該守的規(guī)矩要守,該淡著的地方還要淡著。 這樣,既在人前落了好,又能自在隨心些,少受些閑氣。 姨母還說了,這婆婆要是想往各房安插丫鬟,能推的就推了,實不能的,也不能說收就收。 是使人教教規(guī)矩也好,還是“喜事成雙”在安排個屋里人也罷,總要讓人曉得,誰才是正房奶奶,省得那些賤婢失了規(guī)矩,淘氣起來…… 靜惠想到這些,只覺得身心俱疲。 她的性子恬靜,本不是這種勾心斗角之人。只是曉得婆婆卻是看不上自己,丈夫夾在中間不容易,所以她不愿因自己的緣故,使得丈夫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