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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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慧聽寶雅哭得厲害,也不禁跟著小嘴一撇,抽泣起來。 寶雅聽了,忙住了哭聲,看著天慧道:“天慧也難過了?” 天慧抽泣著點點頭,道:“姨母哭,才哭,阿爹不哭?!?/br> 寶雅聽得糊涂,就聽天慧道:“方才,阿爹,不哭……” 雖說她還小,但是也察覺出方才是到了父母身邊,加上聽到父親同葉嬤嬤說話,才這般說。 見她這般乖巧懂事的模樣,想著生死未卜的初瑜,寶雅心里越發(fā)難受,已經(jīng)是淚如泉涌…… 西院上房,方七娘已經(jīng)裝了幾個冰袋,遞給曹颙。 曹颙接過,一個墊了毛巾,放在初瑜額頭,其他兩個都放在初瑜腋下。 方七娘上前,從初瑜口中取出人參片,重新放了片新的。 說起來,初瑜能挺到現(xiàn)在,除了是方七娘給她包扎得早,剩下的就全靠這人參了。 這人參是初瑜特意尋來,給曹颙補身子的。幸好當時曹颙沒用,結果卻成了吊命的東西。 喜煙進來稟告,大夫來請脈來了。 雖說這里沒有太醫(yī),但是也有幾個名醫(yī)在,曹家請的這位林大夫就是。因初瑜兇險,不敢讓大夫久離,就留他在前院住下。每隔兩個時辰,來給初瑜請次脈。 曹颙將妻子衣服放好,點點頭,叫喜煙請林大夫進來。 按照規(guī)矩,像初瑜這樣的貴人看病,即便不懸絲號脈,也要放下幔帳,手上遮住絲綢,星點兒不能露rou。 但是,初瑜正是生死關。中醫(yī)又講究“望、聞、問、切”,曹颙哪里會考慮那些窮講究,規(guī)矩都免了。 饒是如此,林大夫也不敢放肆,低著頭坐在炕邊的小凳子上,低眉順眼的把了脈。待把完脈,他才抬起頭來,仔細在初瑜的臉上打量了一遭,才起身出來。 曹颙跟出來,問道:“如何?” 林大夫皺了皺眉,道:“郡主傷了肺腑,胸中痞寒熱結著,眼下只能先發(fā)散著,冰敷降溫也好,等下晌老夫給郡主扎幾針,疏通疏通血脈。要是能降下溫來,尚有一線生機;否則的話……額駙心里還是要有個準備,眼下不過是盡人事,還得聽天命。” 方才林大夫來前,方七娘已經(jīng)說了一番差不離的話。只是曹颙不死心,仍盼著能有轉機。 聽了林大夫這番話,曹颙只覺得眼前發(fā)黑,仍強忍著,道:“郡主這兩日就靠人參吊著,其他的藥,灌進去,也多吐了出來。這樣下去,身子怎么得了?大夫能不能再給開個方子。” 林大夫思量了一下,道:“生梨可潤肺涼心、降火消痰,每日喂幾調羹梨汁也好?!?/br> 曹颙記在心上,送走林大夫后,便立時打發(fā)人出去買梨。 回到屋子里,葉嬤嬤正學著曹颙,用沾了酒的毛巾,給初瑜擦胳膊。 方七娘見曹颙進來,瞪著眼睛,帶著幾分不忿道:“信他不信我,我早上也提了梨子。” “對不住,不是不信你,而是不敢……不敢讓她有半點閃失……”曹颙揉了揉額頭,隨后對方七娘道:“不過,七娘的確是好樣的。前兒若不是你在跟前,那后果真是不堪設想。只是內子垂危,我亂了心神,還沒有謝你。”說著,已經(jīng)鄭重的彎下腰去。 方七娘倒是在有些不好意思,連忙避開,道:“冰塊要化了,我先給郡主奶奶換冰……” 葉嬤嬤一邊給初瑜擦著,一邊低聲嘀咕道:“格格都睡了兩日了,也該睜睜眼了。小格格雖沒說什么,但是聽烏恩那丫頭說,她熬到半夜都沒睡。說要等格格給她脫衣服,別人脫,小格格都不理。后來,還是寶格格過來哄她,小格格才肯睡……” 說到后來,已是忍不住老淚縱橫,葉嬤嬤怕哭出聲驚到初瑜,放下毛巾,捂著嘴巴走了出去。 喜彩與方七娘兩個,也聽得眼淚汪汪的,想哭不敢哭的模樣。 曹颙鼻子酸酸的,但是也曉得沒有功夫哭。 他長吁了口氣,對喜彩道:“去前院找張義,立時出府尋釀酒師傅處,用最短的功夫,燒些更烈的酒,不拘多少銀子。” 喜彩這兩日也在屋子里侍候,已經(jīng)曉得烈酒同冰塊似的,是降溫的好東西,而且還不像冰塊那樣容易傷身。 聽了曹颙的吩咐,她應了一聲,立時出去尋人。出了屋子,就已經(jīng)是一路小跑。 七娘這邊已經(jīng)重新裝了幾個冰袋,小心翼翼的給初瑜放好。 她打小跟著父親走南闖北,也見過許多病患。像曹颙這樣恨不得將妻子裝到眼睛里的男子,這世間真沒有幾個。 即便她年歲不大,也頗受感動,看了曹颙兩眼,猶豫了一下,遞給他一塊碎冰,道:“就算米水不沾,也吃兩塊冰提提神。總不能郡主奶奶沒好呢,曹爺就病倒了?!?/br> 曹颙接著冰,送到口里,對七娘笑笑道:“還真餓了,勞煩七娘幫我要下飯?!?/br> 七娘聞言大喜,使勁點著小腦袋瓜子,去廚房傳話去了。 屋子里只剩下夫妻兩個,曹颙已經(jīng)收了笑,拉著妻子的手,輕輕在她身邊躺下。 他撫摸著初瑜的頭發(fā),將自己的發(fā)辮擱在她的頭發(fā)上。 成親那晚,嬤嬤是給怎么弄的辮子來著? 相約白首,相約白首,直至此時,他才曉得,眼前這個女子早已不知不覺融到他的骨子里。她就是他,他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