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嘿嘿”的笑了兩聲，露出一口白牙來，對曹颙道：“姐夫，我只是好奇，無心的，您別怪。一會兒同阿瑪說完話，咱們再好好說話。難得您同jiejie來一遭，阿瑪額娘都念叨了好幾日了。”

    今兒是弘倬生日，因還是孝期，這邊并未怎么張羅。

    只是兩位福晉隨著七阿哥在熱河數(shù)月，前幾日才回來，有些想念女兒，就使人提前跟曹府那邊說了，今兒就接了女兒、女婿、外孫、外孫女到王府這邊，團(tuán)圓一日。

    曹颙與初瑜帶著孩子們到時，七阿哥在部里，還沒有回來。所以曹颙先跟著妻子，給福晉們請了安，就到弘曙處說話。弘倬那個壽星公，跟著七阿哥去部里，反而不在府中。

    過來一會兒，就有內(nèi)侍過來傳話，說王爺回來了，使人請曹颙與大阿哥書房說話。

    兩人出了屋子，就被弘倬給攔住，說了這些。

    王府前院，書房里。

    七阿哥本就白，穿著一身白孝，看著頗為年輕，顯得比弘曙兄弟也大不了許多。

    在兒子與女婿跟前，七阿哥頗為威嚴(yán)。

    對于福晉們接女兒、女婿回來吃飯，七阿哥原本是不應(yīng)的，但是他心里也有事，想同女兒女婿說說，才點頭。

    待曹颙見過禮后，七阿哥點點頭，示意他一邊落座了，吩咐弘曙道：“到底是在孝里，去跟福晉說，席面不要太鋪張，吃食也挑些素淡的。自己骨rou，左右也不在這一頓飯，不要壞了規(guī)矩?！?/br>
    弘曙躬身應(yīng)了，退出去傳話去了。

    七阿哥這才看了看曹颙，面上帶了幾分沉重，道：“再過十來天，是八阿哥的‘五七’，這應(yīng)當(dāng)由外嫁女來主持。那邊府里只有一個格格，年紀(jì)還小。侄女中，出閣的不少，多是嫁到蒙古，嫁到京里的幾位，除了病故的兩位郡主，就只有初瑜同雍親王府的二格格兩個。因之前移靈之事，八福晉對雍親王有些怨氣，自是不愿讓二格格來‘燒七’。今兒她使人請了我過去，同我說了，想要讓初瑜過去給八阿哥燒‘五七’，我含糊著，還沒有點頭。”

    這卻是曹颙沒有想到之事，他不愿生出事端，自是不愿同那邊太近乎。

    雖說按照規(guī)矩是外嫁女、或者是外嫁侄女給亡者燒“五七”不假，但是實際cao辦的女婿或者侄女婿。

    畢竟在這種大事兒上，女眷也就是哭靈、守靈這些，張羅待客的，還得是男人出面。

    曹颙能守著禮，過去上一柱香，就不錯了，可不愿給自己攔這個瓷器活兒。

    “岳父，移靈之事，規(guī)矩所致，實怨不得四爺身上。八爺生前，同四爺向來往來交好，就算是在地下，怕也不愿兩家就此生了嫌隙。還不若借著這個機(jī)會，由二格格來主持燒七，也能緩和緩和兩家關(guān)系?！辈茱J沉吟了一下，說道。

    七阿哥看著曹颙的目光有些深邃，沉聲道：“需要緩和關(guān)系的只有雍親王府同廉郡王府么？老九遷怒于你，對你動了手。雖說你‘告病’，但是又瞞得了誰，就算你這邊沒有放在心上，九阿哥會這么想么？他會以為你已經(jīng)記仇，往后就是解不開的疙瘩?！?/br>
    雖說被九阿哥盯上，是夠讓人頭疼的，但是也比同他親近，要安全得多啊。

    瞧著七阿哥之意，像是要從中拉線，化解曹颙與九阿哥的恩怨?？蛇@不是一句話、兩句話能說得清。

    這世上，最不好揣摩的就是人心。

    誰能保證九阿哥就是個大度的，面上樂呵著，心里就既往不咎。畢竟，曹颙與九阿哥之間的賬，有好幾筆。

    還是那句話，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曹颙不僅想自保，也不愿岳父同九阿哥那邊太過親近，思量了一回，道：“岳父，小婿若應(yīng)了此事，就算能同九爺關(guān)系緩和些，卻是又得罪了另一個，怕更是后患無窮。剛好湯泉行宮那邊，還有差事需要料理，要不然小婿還是出去避幾日?！?/br>
    七阿哥見女婿絲毫沒有要考慮的意思，不由皺了皺眉，心中有些薄怒，有些怪曹颙的冷清。不過，想著曹家與九阿哥的嫌隙，也怨不得女婿做這個選擇……

    金魚胡同，十三阿哥府，內(nèi)院上房。

    十三福晉臉上帶了抹興奮，眼睛發(fā)亮，巴巴的看著十三阿哥道：“爺說的是真的？咱們真要去溫泉莊子去??？”

    雖說十三阿哥府同外頭鮮少往來，但是也按照規(guī)矩，為八阿哥服孝。

    十三福晉沒有“拆頭撂辮”，還梳著兩把頭，只是將左邊頭發(fā)放下一小綹，編了個小辮。頭上用粗黑布做包頭，簪了兩朵白色絨花。耳朵上，也換上了素圈銀耳鉗。

    外加身上素白旗袍，真是應(yīng)了那句話，要想俏，一身孝。

    雖已經(jīng)是老夫老妻，十三阿哥仍忍不住伸出手去，握著她的手捏了一下，道：“瞧把你歡喜的，就那么想出去轉(zhuǎn)轉(zhuǎn)？”

    十三福晉還沉浸在歡喜中，點了點頭，道：“那邊莊子修成好幾年了，去住些日子當(dāng)然好。主要是孩子們，能出去撒撒歡兒，總比都拘在這府里強(qiáng)?！?/br>
    十三阿哥聞言，神色有些黯然，低聲道：“都是因我這個做阿瑪?shù)臎]用，累得他們只能在這籠子里。”

    見十三阿哥如此，十三福晉才曉得自己失言，臉上添了抹急色，道：“爺，我不是那個意思。只是弘昌、弘暾秋日里就念叨著想跑馬來著，府里的校場地方小，所以我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