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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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費事了,我的身子,自己個兒還不曉得么……”楊子墨啞聲回道。 韓江氏想著自己半生孤苦,好不容易有這個不是手足、勝似手足的好jiejie,又成了這個模樣,只覺得嘴里發(fā)苦,眼淚簌簌落下。 楊子墨說了這會兒話,已經(jīng)乏極,只覺得眼前一個勁的發(fā)黑。 “好妹子……我乏了,要躺一躺……”楊子墨耐住胸口的翻騰,顫聲說道。 韓江氏這邊,已經(jīng)是手足無措,不曉得該如何是好,就見雅爾江阿挑了簾子進(jìn)來。 “子墨……”雅爾江阿不放心楊子墨,顧不得韓江氏,上前幾步,拉開幔帳。 楊子墨已是滿口腥氣,他忙用袖子堵了嘴巴,挺著精神道:“爺……使人……送meimei回去……” 雅爾江阿轉(zhuǎn)過頭,看看韓江氏,喚人送她出去,隨即就湊到炕上,去擁抱楊子墨。 韓江氏雖不放心,但是見了這個情景,也不好再待,跟著這邊的婆子出去。 她還沒到二門,就有丫鬟追過來,雙手捧得就是方才楊子墨推出來的檀木匣子,說是王爺叫送出來的。 韓江氏只覺得這匣子有千金重,神色有些恍惚。 楊子墨屋里,雅爾江阿已是看見楊子墨嘴角的血跡,不由的心慌。 從楊子墨被賣進(jìn)簡親王府,至今已經(jīng)二十多年。雖說雅爾江阿貪花好色,但是對于楊子墨也是頗有幾分真情。 “既是沒精神,就好好養(yǎng)著,還費什么神?”看著楊子墨紅了的眼圈,雅爾江阿只覺得心頭火氣,帶著幾分薄怒道。 楊子墨卻沒有絲毫辯解,看著雅爾江阿的惱怒,反而添了笑意,道:“爺,福晉……性情如何……” 聽著這沒頭沒尾的,雅爾江阿帶著不耐煩道:“乏了就早些歇著,怎么說起她?” 楊子墨抓住雅爾江阿的胳膊,喃喃道:“爺,若是王府那邊……沒有文兒容身之地……就將她送到meimei處……” 雅爾江阿心里本就難受,聽了這話,越發(fā)火大,道:“胡說八道,文兒是你的女兒,你不養(yǎng)著,送到哪去……” 不知楊子墨是安心,還什么,眼里添了光彩。 “大阿哥,墨兒給您唱兩句吧……許久沒唱,墨兒嗓子癢癢……”他抓著雅爾江阿的胳膊,輕聲說道。 這卻是舊日稱呼,雅爾江阿沒有襲爵前。 雅爾江阿曉得他是愛戲的,不忍撫他的心意,點點頭,道:“允了,就兩句,你也省些力氣……” 楊子墨聽了,十分歡喜,臉色越發(fā)紅潤:“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樂事誰家院……朝飛暮卷……云霞翠軒,雨絲風(fēng)片,煙波畫船……錦屏人忒看的這……韶光賤……” 韓宅,韓江氏坐在梳妝鏡前,將眼前的匣子打開,里面半匣子珍珠寶石,還有半匣子首飾,件件都是精品。 她合上匣子,想著楊子墨那張青白的臉,只覺得再也坐不?。骸皝砣?,吩咐下去,駕車,我要出府……” 話音未洛,就將小喜慌慌張張的進(jìn)來,道:“姑娘,方家胡同那邊宅子來人報喪……” 雖說在宗室玉牒上,沒有楊子墨的名字,但是京城權(quán)貴,誰不曉得“她”是簡親王的心尖子。 永佳這邊,是第一時間就得了消息,也有些措手不及。只曉得外宅那位生了八格格后就病著,怎么說沒就沒了。 別的不說,那邊還有兩位小格格。永佳嘆息兩聲,一邊吩咐人收拾屋子,一邊使妥當(dāng)人過去接兩位小格格回府。 楊子墨雖沒誥封,卻是小格格生母,并不同尋常妾室。永佳這邊,少不得又挑了幾個王府老人,過去幫著料理后事。 方家胡同那邊,雅爾江阿已經(jīng)叫人搭起靈棚,大作法陸道場。走到胡同口,就能見到香煙了了,各種誦經(jīng)聲不斷。 曹颙是次日聽到喪信的,也是不敢置信。初時,還覺得奇怪,因為他是曉得楊子墨是男人身份的,這死于“產(chǎn)后失調(diào)”不是扯么? 他甚至有些惡意的揣測,是不是雅爾江阿厭了楊子墨,尋了不是害了他的性命。 直到十六阿哥過來,提及雅爾江阿“如喪考妣”,傷痛莫名,走路都不穩(wěn)當(dāng)了,曹颙才覺得羞愧,自己將雅爾江阿想得太壞。 想著楊子墨昔日戲臺上的“驚艷”,曹颙亦是不禁嘆惋。 十六阿哥愛戲,這幾年與雅爾江阿頗為私交,也是曉得楊子墨真實身份的人之一。 “接三”那日,他就去吊喪;到了“頭七”,他又來拉曹颙同往。 他換了藍(lán)色素服,腰間的荷包也換了青色,神色悵然的很,跟曹颙念叨一路:“紅顏薄命,紅顏薄命……若是我早日開府,定養(yǎng)個戲班子,讓楊老板如魚得水,不讓他成了這金絲雀,郁郁而終……” 曹颙這邊,沒有像十六阿哥這般悵然若失,但是到底是認(rèn)識的人,心里多少有些感慨,同時感嘆古人的短壽。 十六阿哥越說越來勁,看出是真難過,嘴角耷拉著,不停的嘆氣。 將要到方家胡同時,曹颙不得不告誡他兩句,讓他收了哀色,省得落到別人眼中,還不知要嚼出什么舌來。 十六阿哥曉得曹颙說得是正理,掩飾了心情,跟著曹颙再次進(jìn)府吊唁。 除了滿院子的和尚道士不說,這放眼一看,都是宗室的貝勒、王公。雅爾江阿的身份在這里,cao辦白事兒,大家自然都過來湊趣,好借機(jī)巴結(jié)巴結(jié)這位鐵帽子親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