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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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娉謝過。拎著紙包,看著騾車離去,才慢慢往前門大街走。 孫宅是不敢回去了,孫家外宅那幾個仆人,都以為她是夏蟬的丫頭。要是到衙門中,同老鴇的話對不上,就不知該如何說了。 看來,得先回李宅,將這番變故告之三少爺…… 孫玨這邊,正騎馬從衙門回來,心里郁悶得緊。 不僅家中不太平,衙門中的事也讓人鬧心。他的好友,主事沈青外放湖廣做守道,今日由吏部官員領著,離京前往熱河。等到陛見完畢,就要直接南下赴任。 今日司里眾人送別沈青,提及此事,皆是羨慕不已。 雖說京官外放,多數(shù)時候都要升個一級兩級的,但是從六品主事一躍為四品道員,這是連升四級。 也只有科班出身的司官才能有這個際遇。 像孫玨,因是恩萌納捐的官出身,屬于雜牌子,按照規(guī)矩,只能為輔佐官,是不能做掌印正堂的。 當然,要是家族靠山大,皇上恩典,則不用受這個限制,比如曹颙。 湖廣是天下糧倉,富饒之地,沈青這回真是撈上一個大肥缺。 孫玨心中,觸動頗深,甚至有些埋怨父親。他還暗暗抱怨,若是父親沒有讓自己出仕,而是容自己參加科舉,考個進士出身,是不是自己的前程就更平坦些。 不過,想著鄉(xiāng)試的同年,考中進士后,還有在知縣任上熬的,孫玨心中那點科舉的念頭就熄了。 孫家與李家不同,李煦心里惦記的是盼著李家能同曹家一般,將織造府傳給子孫;孫文成卻是希望長子能重歸朝廷,孫家子孫讀耕傳家,恢復早年榮光。 如今,孫玨在京城,滿腦子也是想著如何能往上爬。 這次西北戰(zhàn)事,卻是一個大大的機遇。如是戰(zhàn)事得勝。論功行賞,他們兵部執(zhí)掌軍需這些司官也能有個盼頭。 想到此處,孫玨心中浮躁去了幾分。 不著急,在兵部多應磨幾年也好,畢竟兵部的油水也算豐厚。 令人頭疼的,還是曹家。妻子向來賢惠柔順,如今竟然有事兒就跑回娘家,都是那個三小姨子攛掇的。 孫玨已是后悔,不該讓妻子同她們多往來,要不然也不會成了今日這般尷尬。 至于他自己,可沒覺得哪里錯。男人添個妾室,實算不得什么。 將到家門口,看到門外停著好幾個衙役,還有個婦人在其中,孫玨就有些皺眉。 他跳下馬,認出那婦人是外宅的廚娘陳嫂子。 他的心“咯噔”一下,提的老高,覺得有些不對勁。莫不是“東窗事發(fā)”,莊親王府那邊要追究他jian污美人的罪過? 這時,就有個捕頭上前,掃了眼孫玨的官服,拱手道:“敢問這位大人,可是這宅子的主人兵部郎中孫玨孫大人?” 孫玨點點頭,道:“正是孫某,敢問幾位是……” 那捕頭三十多歲,長得五大三粗,道:“今日未正(下午兩點),有人往順天府衙門報案,前門外取燈胡同發(fā)生命案,乃是大安胡同歡喜樓的逃妓自縊身亡。據(jù)廚娘陳氏交代,逃妓夏蟬所在宅院為孫大人賃居,還請孫大人隨在下回順天府衙門協(xié)查此事。” 聽到“逃妓”,孫玨剛想要搖頭,只當對方誤會,夏蟬怎么是“逃妓”? 揚州瘦馬行,可不是尋常妓院,那里面出來的女子都是沒有入妓籍的。 大清律上有規(guī)定,地方官不得納部民婦女為妾,官員不得納樂妓為妾。雖說官紳富戶,納妓為妾者不計其數(shù),但是體面人家還是有所顧忌,畢竟以娼為妾有礙家風。 就是孫玨用九千兩銀子,從程夢顯那里換來夏蟬身契,也是瘦馬行的人以“養(yǎng)父母”身份,將女兒賣為婢子。 但是聽到后邊提及廚娘陳氏,夏蟬的名字也對上,孫玨懵了:“什么,夏蟬死了?” 那捕頭點點頭,道:“正是如此,所以府尹大人命在下請孫大人往順天府協(xié)查此事?!?/br> 孫玨腦子雖發(fā)懵,但是也曉得這其中有不對之處。他道:“這夏蟬雖暫在我賃的宅子里,卻不是歡喜樓的逃妓。她的身契,就在我家里收著,待我取了來,再隨你們回順天府……” 這捕頭自然無話,畢竟孫玨是職官,就是到了順天府衙門,在定罪之前,京兆尹也要客氣應對,不能像對待百姓那樣刑訊。 孫玨快走幾步,進了大門,只覺得心里“突突”只跳。 雖說不曉得為何出來個歡喜樓,但是夏蟬好端端的自縊就透了古怪。 一時之間,孫玨說不出是驚慌,還是憤怒。 莫非,是曹府有人去那邊宅子嚇唬夏蟬? 瞧著曹家兄弟那日對他的態(tài)度,半點沒有將他放在眼里。若是如此,實是欺人太甚。 孫玨怒沖沖的奔到內(nèi)宅,就見長妾謝氏帶了另外兩個妾面帶憂色,在院子里相迎,想來是聽到前院的消息。孫玨心中著急,顧不得搭理她們,直接挑了竹簾,進了上房。 待他翻箱倒柜,遍尋不著的時候,才想起那身契不在這頭放著,而是鎖在外宅一個箱子里。 他拍了拍腦門,站起身來,長吁了口氣。 謝姨娘小心的跟了進來,紅了眼圈道:“爺,是要隨衙役往順天府?還是請奶奶回來吧,家中總要有個照看。” 孫玨腳步一頓,不耐煩的擺擺手,道:“接她作甚?爺不過是到衙門回幾句話,又不是不回來?!闭f著,大踏步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