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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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阿哥聞言,臉色有了笑模樣,揮揮手,打發(fā)管事的出去辦交接。 外頭有腳步聲,還有彼此起伏的打招呼問好聲,想來宗室已經(jīng)開始離開。 包間都是臨時隔開的,曹颙他們不愿多事,就都熄了聲音。 等到簾子外頭聲音漸歇,想來人走得差不多了,曹颙撂下茶杯,問道:“十三爺,這布是拍到手了,您到底是怎么個打算?” 十三阿哥聞言,苦笑道:“打算?也沒什么打算。只是想這些布是戶部出來的,質(zhì)押出來,是為國庫籌銀子。若是因這些布,拍不出去,影響了內(nèi)務(wù)府銀行這邊,又關(guān)系到內(nèi)庫。我也為人子,縱然不能像旁人那樣為父分憂,就算散了家產(chǎn),總是盡點孝心……” 曹颙聽了,頗為動容。 曹颙是知道十三阿哥的未來的,輔政親王,兒子中除了襲爵的王世子,還封了個郡王,是雍正朝最顯貴之人。但是旁人不知道,十三阿哥自己也不知道。 眼下,他只是個無爵皇子,閑散宗室。旁的王府貝勒府,不會為阿哥們籌劃,因為宗室阿哥,到了年齡,都要請封爵位,宅子田產(chǎn)都有內(nèi)務(wù)府安排,不用人cao心。 十三阿哥這邊,卻是特殊。他失寵于康熙,年過而立都沒封爵,更不要說十三阿哥府的小阿哥們。 如此一來,娶婦嫁女,都要自己預(yù)備銀錢。 八萬兩銀子,對于十三阿哥絕對不是小數(shù)目。 雖說曹颙當(dāng)年以借錢的名義,將太湖珠場推給了十三阿哥,但是那時養(yǎng)珠方子已經(jīng)放出去數(shù)年,當(dāng)年在江寧買方子的那些珠場已經(jīng)起來,南珠的價格就壓了下去。 再說,這養(yǎng)珠說容易也容易,說難也難。想要蚌出珠容易,出好珠卻難。 當(dāng)年曹颙賺銀子,是因為是獨一份,也因為他用了鄭沃雪。鄭沃雪是養(yǎng)珠世家出身,對于認(rèn)蚌辯珠,自有一番眼力,不是外人能效仿的。 珠場到十三阿哥手中,鄭沃雪也在十三阿哥府,卻在京中,沒有插手過珠場。珠場這些年就算有收益,也沒有曹家那般豐厚。 再說南洋商道,王魯生為了尋求庇護(hù),將拍到的六成商道份額,要分三成干股給十三阿哥府,十三阿哥婉拒。最后湊了些銀錢,算是掛個名,不過也只肯接受一成股份。 因這兩個緣故,十三阿哥就算這幾年有所收益,總數(shù)也是有限。 這八萬兩銀子,就算不是全部積蓄,也差不多了。 曹颙是知根知底的,如何能不動容。 比曹颙動容的,還有一人,就是站在簾子外的康熙。 因先前被博果鐸截標(biāo)的緣故,他心里有些不爽快,原想離開,后來聽到在單子開的幾個標(biāo),就止了腳步。 底價八萬、二十二萬,五十萬,就算是貴為帝王,也沒有將這些當(dāng)成小數(shù)目。 加恩八旗,賞下一萬件棉衣,也才幾萬兩銀子而已。 這人上了歲數(shù),就有些老小孩心理??滴踝约喝兆泳o巴巴的,聽別人這么闊綽,心里自然不好受,也想知道是哪個。 要是身家清白的還好,要是再出來個博果鐸那樣品行的,康熙不介意“加恩”,豐盈下國庫。 所以,他使人傳了十六阿哥,曉得了除了流掉的染料標(biāo)外,剩下兩個標(biāo)都是甲申包間中的。 倒是也不怕人走,因為十六阿哥那邊動了手腳,交代手下人慢慢辦手續(xù)。 當(dāng)看到“甲申”字眼時,十六阿哥心里也覺得古怪。他記得清楚,這“甲申”同“甲申”開頭的請?zhí)?,都使人送到十三阿哥府,而且也曉得十三阿哥沒有想要來的意思。 十六阿哥同十七阿哥一說,兩人正打算過來看看,沒想到被魏珠截住。 魏珠是乾清宮總管,御前第一人,他在這里,那位? 少不得,兄弟兩個又到了康熙的包間,請安見禮。 等到外頭人散場,康熙才起身,帶著兒孫往“甲申”包間來。沒想到,才走到包間門口,正聽到曹颙發(fā)問。 十三阿哥的回答,并沒有多慷慨激昂,相反還帶著幾許辛酸無奈,但是卻跟錘子似的,擊打在康熙心頭。 這是他的兒子,冷了十幾年,還想著自己“為人子”,還想著盡孝。 康熙只覺得眼眶發(fā)熱,身子一趔趄。 十六阿哥與十七阿哥跟在康熙身后,見情形不對,忙上前扶?。骸盎拾?!” 弘明也驚詫出聲:“皇瑪法……” 包間里瞬間靜寂無聲,十三阿哥望著簾子,眼神帶著幾分迷離,怕是他只當(dāng)自己出現(xiàn)幻聽了。 這天下間,不管是稱呼“皇阿瑪”,還是“皇瑪法”,只有一人當(dāng)?shù)?。那個人,在紫禁城,在乾清宮,怎么可能出現(xiàn)在內(nèi)務(wù)府的庫房里? 曹颙已是醒過神來,站起身來,挑開簾子,同康熙對了個正著。 康熙的視線落在曹颙身上,又躍過曹颙,落到他身后坐著的十三阿哥身上。 上次相見,還是在湯泉莊子,康熙命這個兒子“休養(yǎng)”的時候。 不是休養(yǎng)么?為何他氣色看著更晦暗,枯瘦露骨? 這父子相望,康熙失態(tài)尚可,十三阿哥再不起身,就是大不敬之罪了。 曹颙心中著急,只能“撲通”一聲跪下,朗聲道:“臣曹颙見過皇上,叩請皇上金安?!?/br> 十三阿哥這才醒過神來,忙起身跟著跪下:“兒臣胤祥見過皇阿瑪,請皇阿瑪安?!?/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