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底，還是一個“貪”字。

    曹颙決定回去后查查兒子們的“賬冊”，好好教育他們，既要享受生活，也不被金銀誘惑。

    這樣想著，曹颙就沒有回梧桐苑，而后直接到葵院，檢查兩個兒子的賬冊。

    天佑與恒生兄弟兩個，是兩個愛銀錢的“錢串子”，老老實實的將賬冊的交給曹颙查看，另外還低聲問用不用再去拜年？

    他們隨著曹颙出去拜了幾日年，紅包收的手軟，得了一堆金錠子、銀錠子。所以他們就開始盼著拜年，絲毫不覺得枯燥。

    那些金銀都讓初瑜叫人收著，但也是他們自己個兒“賺”出來的，賬冊上多了好幾行，心情才跟著好些。

    曹颙翻看著他們兩個賬冊，不外乎何時何地花費幾文，倒是清清楚楚。

    他剛想同兒子們多說幾句，培養(yǎng)培養(yǎng)彼此的默契，就見小榭進來稟道：“老爺，太太打發(fā)人過來請老爺回去?！?/br>
    曹颙站起身來，跟兒子們吩咐了幾句，轉(zhuǎn)身往梧桐苑去。

    剛進院門，就見初瑜穿著外出的衣裳，帶著幾個丫鬟往外走。

    她臉色慘白，眼角隱隱淚光閃爍，上前兩步，扶住曹颙個胳膊，帶著哭音道：“額駙，阿瑪使人傳我回王府……”

    曹颙聞言，也是一稟。

    因不放心側(cè)福晉的病，這半個多月的功夫，初瑜已經(jīng)兩回王府。因她是雙身子，又顯了懷，想要侍候生母，每次都被勸回來。

    今日卻是主動來接，聯(lián)系到側(cè)福晉身上，怪不得初瑜害怕，他忙道：“別著急，我同你一塊兒去?！?/br>
    說話間，夫妻兩個一起出了曹家。

    淳王府的氣氛分外壓抑，幾位阿哥都在。

    初瑜進了內(nèi)院，到側(cè)福晉住處。幾位少夫人都侍立在七福晉身后，站在堂上。

    七阿哥也在，坐在七福晉跟前，神色有些憔悴。

    何須這般陣仗？初瑜低下頭，只覺得心如刀割。

    果不其然，七阿哥輕聲道：“去看看你額娘吧！”

    初瑜點點頭，同父親與嫡母別過，進了里屋。

    側(cè)福晉躺在炕邊上，看著女兒進來，視線落在她的肚子上，啞著嗓子道：“不是叫你少來，你怎么還回來？”

    初瑜上前兩步，拉著生母的手，眼淚簌簌落下。

    側(cè)福晉看著初瑜，面上也露出哀色……

    前院，客廳。

    弘曙他們幾個，都沒有吱聲。

    二門里傳話的人到了，眾人聞聲色變。

    涉及生死，倒是少了些避諱，曹颙也隨著弘曙兄弟進了內(nèi)院。目的只有一個，將嬌妻領(lǐng)回去……護著妻子……

    第0945章 大計

    從正月十四這天，淳王府側(cè)福晉病重。大部分的時間，她都在昏睡，偶爾有醒來的時候，也不過是睜會眼睛，沒力氣說話。

    不管初瑜與弘曙他們心中多難過，關(guān)于側(cè)福晉身后之事，已經(jīng)在悄悄預(yù)備。

    從這日起，七阿哥就留在側(cè)福晉房里，喂藥喂飯，不再假手于人。

    王府的幾位少夫人，礙于公公在，不好跟著侍疾。如此一來，只有初瑜這做女兒的，不用避嫌疑，繼續(xù)留在屋里。

    她大著肚子，七阿哥本是要叫女兒隨曹颙回婆家，但是拗不過女兒的一片孝心，終是讓她留下。

    初瑜的心中，不無震撼。

    父親照看人雖笨手笨腳，但是在妻女面前再無平素的淡定冷清，而是真心寵溺。

    初瑜看著，心中酸澀不已。

    她曉得，對于父親這片深情，生母都曉得。因為她每每醒來，雖不說話，但眼睛里就只有丈夫一人，是依戀、是崇敬，再無其他。就連大女兒站在炕邊，也不能讓她轉(zhuǎn)過頭看一眼。

    正月十五后，衙門開印，初瑜不在，曹颙就開始兩頭跑的日子。每日從衙門回來，都要往淳王府走一遭。

    圣駕已經(jīng)出京，除了七阿哥、十四阿哥、十七阿哥與最小的二十三阿哥、二十四阿哥，其他皇子阿哥皆隨扈，其中就包括十三阿哥。

    重歸御前，遠比十三阿哥重返朝廷，更令人張目。

    弘曙原是在隨扈名單的，因生母垂危，所以告假侍疾。

    側(cè)福晉昏昏醒醒了四、五天，于十九日凌晨病故。

    曹颙當晚就得了消息，到王府守夜。等到“接三”完畢，他才帶著初瑜回家。

    初瑜心中悲慟，寢食難安，但是顧及到腹中胎兒，又不得不強迫自己多吃多睡。

    幾日下來，她就有些受不住。

    曹颙與李氏輪班開解，也不能叫她釋懷。直到有一日下身見紅，太醫(yī)來看過，說是母體憂思過重，有礙胎兒，要保重。

    這一番忙碌之下，李氏忙著開解媳婦，對李煦出京之事，就不再關(guān)注。

    曹颙也曾遭喪親之痛，雖心如刀割，但是也不會像初瑜這般懊悔自責。

    夜半無人之時，曹颙摸著妻子的肚子，仔細詢問她緣故。

    初瑜緘默許久，總于在丈夫的追問下，說了實話。

    原來，在側(cè)福晉去世之前那幾日中，她在床前侍疾，曾聽七阿哥說過一席話，提及側(cè)福晉宿病纏身的緣由。

    原來，側(cè)福晉的病是早年思女所致。

    當年，七福晉剛進門，側(cè)福晉已經(jīng)生了初瑜與弘曙。

    弘曙當時尚未滿月，七福晉就使人抱走了初瑜。

    側(cè)福晉在月子中，思女成疾，就落下了病根，而后調(diào)理二十多年，也未能全好，到底折了壽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