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后世小說家言，李衛(wèi)做過江南總督，手下收服過江南悍匪黃天霸。雖說這些故事，虛構(gòu)的成分多，可李衛(wèi)顯達于江南這點應(yīng)該沒錯。

    見證一代名臣步步高升，曹颙只有為他歡喜的。

    倒是十六阿哥，很是不服氣，私下里跟曹颙道：“這小子命好，三年兩升，再升就是巡撫了?！?/br>
    曹颙聽了，心中一動，道：“江南？”

    十六阿哥看了他一眼，道：“孚若也想到了？江南重地，交到旁人手中，皇上怎么會放心？李衛(wèi)是他潛邸舊人，鹽政差事辦的好，轉(zhuǎn)到江南任巡撫領(lǐng)兩江鹽政，也師出有名。”

    曹颙倒是沒有想到，隨口一說不過是根據(jù)后世模糊記憶。

    根據(jù)他的記憶，李衛(wèi)在雍正朝大部分時間都在外任，要不然也不會被雍正贊為“模范總督”。

    見曹颙沒有接話，十六阿哥道：“是不是羨慕？哼哼，就算那小子辦差比旁人強些，爺也不信他會強過你去。只是你吃虧在年紀上，早年只能在京中熬資歷。如今也差不多了，你就不想著去主政一方？”

    曹颙聽了，不由有些心動。

    他而立之年已經(jīng)到二品侍郎，在仕途上還真沒有什么太大野心，只等著再熬幾年，年歲不顯眼了，混個尚書正職養(yǎng)老。

    可是生辰那日，與眾人聊天，使得他曉得，自己已經(jīng)成了曹項仕途上的攔路石。他可以選擇熬資歷，等著養(yǎng)老，那樣的話，卻堵死了曹項升遷之路。

    千百年來，沒有哪個家族能長盛不衰，可是能屹立百年的，卻是大有人在。

    曹家興衰，不能只系于曹颙一人身上。要是曹項能熬出頭來，不僅減輕曹颙的負擔，也能讓東府自立，擺脫依附西府的處境。

    算算時間，曹項的學(xué)政差事明年就能了，屆時回京入翰林，最好的路就是入內(nèi)閣。他是科班出身，從翰林入內(nèi)閣，并不是難事。

    自己這邊，要是能外放地方幾年，除了自在不說，也能給曹項留下升遷的功夫。

    等到曹項過了而立之年，有資歷外放地方主官時，自己正可以回京“養(yǎng)老”。

    再到曹項回京時，他這當哥哥的就可以致仕。

    若是想要不影響曹項的仕途，兄弟兩個這樣交叉出京的方式最為妥當，還能有一人在朝廷，兄弟之間倚為援助。

    曹頌是武職，與文官不相干。曹項這里，他這做大哥的，是不是要成全，卻是也要拿出個主意。

    曹颙出仕十數(shù)年，只放過一任外官，就是山東駐守道臺。當時雖不過是正四品，但是因治地不在省城，日子過得極其自在。

    只是他與李衛(wèi)不同，李衛(wèi)前年不過是五品郎中，而是升道臺、布政使，再升巡撫，是得天之幸，“洪恩浩蕩”。

    曹颙早在孝滿起復(fù)后，就是正二品侍郎，如今已經(jīng)四、五年功夫，外放地方，只能是平級的總督，或是總督加尚書銜。

    天下雖大，這總督的缺卻是有限，不算漕運與河道，主政一方的是九大總督。雖說同為正二品，可是因管轄省份不同，這總督的地位也不相同。

    若是總督進京，御前排班，以直隸總督為首，其次是兩江總督，再次是湖廣總督與兩廣總督，再次是閩浙總督與四川總督，再次是陜甘總督，云貴總督居末。

    現(xiàn)下，年羹堯能居天下總督之首，是因為他身兼四川總督與陜甘總督兩職，又加封了太保。

    曹颙將這幾個地方想了想，還真有地方，是他想去的。

    直隸是重地，雍正定會用心腹之臣；兩江就免了，曹家好不容易從江南脫身，怎么還會自投羅網(wǎng)；陜甘與四川是年羹堯的地盤，現(xiàn)下年羹堯與雍正還是蜜月期，位置還坐得穩(wěn)當；閩浙與云貴，都是民風(fēng)彪悍，不太平的地界。

    湖廣與兩廣，倒是不錯的地方。兩廣總督衙門，治地廣州，有粵海關(guān)，大有作為；湖廣總督衙門，治地武漢，也是人杰地靈之地。

    “皇上既已下旨命天下總督回京陛見，怕是早有安排。這個時候想要摻合一把，是不是晚了？”十六阿哥不是旁人，曹颙便不遮遮掩掩，直接問出心中顧慮。

    十六阿哥笑道：“你若是真有外放的意思，皇上只有歡喜的。他早年韜光養(yǎng)晦，門人都數(shù)的出來，如今又正是用人之際。擱你在戶部，本就屈才。戶部就是個大賬房，你就算將差事做得再好，又哪里有發(fā)揮的余地？瞧你這幾年，除了cao心農(nóng)事，還不若在內(nèi)務(wù)府時機靈。只有放你去經(jīng)營地方，才有你大展宏圖的余地?！?/br>
    曹颙聽了，倒是有些不好意思，擺擺手道：“十六爺謬贊，我哪里有什么宏圖可展？不過是想著在京城待了這些年，能出去喘喘氣也好。同樣是二品，在地方上為總督，與在京城做侍郎可是不一樣。我還記得，小時候見過兩江總督出行，前后扈從上百人，真正的八抬大轎，鑼聲陣陣，委實氣派。在京城，就是四人轎子，也不是誰都有資格坐的。”

    十六阿哥見他確實有意，沉吟片刻，道：“要是你真有此心，也不用著急?，F(xiàn)下外頭亂糟糟的，活動的人太多，反而惹眼。挑個功夫，我先在十三哥面前，給你探個口風(fēng)。”

    十六阿哥樂意幫忙，曹颙只有感謝的。

    先前不關(guān)注，還不覺得什么，等到他一留心，才發(fā)現(xiàn)京官中盯著總督、巡撫位的大有人在。

    天下九大總督，十八省巡撫，這次下旨召見的有六位總督，七位巡撫，十三位疆臣進京陛見。就算這些缺不全都空下來，只要能空下一半，就足以引得京城群情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