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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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日,他心里亂糟糟的,一會兒覺得躊躇滿志,一會兒又覺得心里沒底。 只因身在局中,一葉障目。 如今被旁觀者點清,去了心頭猶疑,他便淡定了。 見他展顏,宋厚與馮傳兩人相視一笑,隨后齊齊望向曹颙。 兩人望向曹颙的眼神,雖不含惡意,卻都帶了探究。 馬車?yán)锞瓦@丁點兒地方,被兩個須發(fā)皆白的老頭這般盯著,饒是曹颙素來鎮(zhèn)定,也有些坐不住,看著二人開口道:“兩位先生,可還有教導(dǎo)曹某之語?” 宋厚沒有說話,馮傳笑瞇瞇的開口道:“是這老東西惦記大人‘善財童子’之名,好奇大人是否有富民之道。大人可別忘了,這回外放,可不單單是總督職,還要行巡撫事?!?/br> 提及此事,曹颙也帶了幾分振奮。 自打接了外放旨意至今,他每晚都在書房籌劃此事。 疏通北河道,關(guān)鍵要兩點,銀錢與民役。 “攤丁入畝”推行下去,民役不會缺,銀錢也會有些進(jìn)賬。 可他不能將希望都放在新政上,以史為鑒,歷來新政的推行,都充滿阻礙,難求朝夕之功。 曹颙想了想,道:“為強直隸賦稅,曹某有幾點粗淺計劃,不外乎富農(nóng)、興工、引商……” 馬車中,曹颙一點點講述著心中的計劃,馬車外,雪勢漸大…… 京城,曹家,東府,西跨院。 “看這雪勢洶洶,你大舅舅他們路上怕是要耽擱?!辈茼椕璞K,透著玻璃窗,往外看去。 孫禮順著他的眼神望去,臉上露出羞愧之意:“甥兒早些出來,便能給大舅舅送行了?!?/br> 東府曹頌三兄弟,今早都出城送堂兄。 隨后,曹頌與曹頫都當(dāng)值去了,晚來一步的孫禮就碰到休沐在家的曹項。 曹項看了孫禮一眼,道:“你前日已經(jīng)隨你祖父過來給你大舅踐行,今日即便沒趕上也沒什么?!?/br> 曹潁為夫求差事被拒之事,曹項已經(jīng)知曉。 因這個緣故,前日李氏壽辰,曹潁都托病沒到,只有孫禮兄妹隨著祖父過來。 曹項想要勸外甥一句,不要因此事對舅家生怨,可想著疏不間親之故,話到嘴邊又咽下,說起翰林院內(nèi)部之事。 孫禮經(jīng)過庶吉士考試,初五便要入翰林院。 孫禮仔細(xì)聽了,神情恭敬,不似作偽。 曹項見狀,不由一陣晃然。 若非自己入了翰林,是從四品的官位,外甥還會這般恭敬么? 因他是庶出,與早已出嫁的嫡長姐關(guān)系并不親近。 孫禮見他沉吟不語,還當(dāng)他倦,起身道:“是外甥不是,四舅早起送行,想來也困乏,還是先歇歇,外甥這就回去了?!?/br> 曹項見他面容俊朗,眼神清明,卻是心頭一軟,道:“既是過來一趟,就不必急著回去。你外祖母那邊請了安,西府那邊你也過去請個安。大老太太庇護(hù)你們母子良多,做晚輩的,要記得感恩?!?/br> 孫禮聽了,沒有應(yīng)答,而是慢慢的低下頭。 曹項怕他想不開,道:“雖說為尊者諱,我不該在你面前說你母親什么,可你也漸大了,當(dāng)知曉是非。不可因父母糊涂,就跟著犯渾。你大舅舅不缺一個外甥,你往后的前程仕途,卻離不了你大舅舅的照拂?!?/br> 孫禮漲紅了臉,低聲道:“外甥并非不敬長輩,只是羞愧難安,才躊躇不敢……” 曹項笑道:“誰還能遷怒你不成?剛好午飯時間將到,我與你同去。你大舅舅剛走,大老太太那邊怕是正覺得冷清,咱們?nèi)悳悷狒[?!?/br> 同春華吩咐了兩句,曹項與孫禮舅甥兩個邊冒雪走了西府。 看到孫禮,李氏神情一怔,露出擔(dān)心來,喚了他近前,道:“可是你母親有什么不好?請了太醫(yī)沒有,還是藥材上有什么不足?” 她不知曹潁“生病”只是托辭,前日便曾預(yù)備了一包人參,讓孫禮給曹潁帶回去。 今日見他過來,還當(dāng)曹潁病重,才引得她擔(dān)憂。 孫禮聞言,越發(fā)羞愧,勉強笑道:“母親已經(jīng)漸好了,是孫兒想著大舅舅出京,過來相送,卻是遲了一步?!?/br> 李氏聞言,這才松了口氣,招呼著曹項與孫禮到跟前坐下。 “前日人多,不好相問,聽說你祖父給你議親,到底要相哪家的姑娘,可是有準(zhǔn)信?”李氏問道。 孫禮倒是沒有像尋常少年一聽親事便不好意思,甚至平靜的回道:“是內(nèi)務(wù)府董總管的孫女,只是聽祖父提過一次,還沒有相看?!?/br> 李氏聽了,眉頭微皺。 并非是嫌董家不好,以孫家現(xiàn)下的境遇,與董家結(jié)親也算是高攀。可要是董殿邦的孫女,那就是素芯的meimei或是堂妹,輩分不對。 雖說旗人結(jié)親素來只論年紀(jì),不講輩分,可孫家同曹家一樣,行的是漢家禮法。 不過,怕孫禮不自在,她轉(zhuǎn)瞬又松開眉頭,道:“娶妻是大事,門第倒沒什么,姑娘賢惠方是最好。你祖父精挑細(xì)選了這許久,定是不錯的?!?/br> 曹項頭一回聽說此事,也跟著皺眉。 他想的不是輩分問題,而是孫禮的前程。 孫家與董家都是內(nèi)務(wù)府世家,結(jié)親是能加強兩個家族的往來,可對于孫禮的前程卻助益不大。 十七歲的庶吉士,前程在朝堂地方,絕不會是在內(nèi)務(wù)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