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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重生于康熙末年在線閱讀 - 第2452章

第2452章

    可是,他愛書是愛書,卻是只肯自己買,從不收旁人贈書。

    或許正是因飽讀詩書的緣故,朱之璉身上,沒有官場市儈,帶了幾分儒雅,上司當前,也面色如常。

    反之,跟在他身邊的那個幕僚,年紀同朱之璉相仿,名叫劉川,卻是眉眼間帶了精明,言語間帶了小心與試探。

    曹颙雖好奇戴王氏之案,可并沒有先開口。

    倒是朱之璉,不待曹颙發(fā)問,便主動提及戴王氏被殺案,又由熟知案情的劉川補充細節(jié)。

    戴王氏家住南城,為流民之女,幼時入戴家為童養(yǎng)媳。戴家本是手藝之家,家主戴富給人打家具為生,因其子戴興國打小伶俐,一家?guī)卓诒憬弑M心力,供他讀書。

    沒等戴興國長成,戴富便一命嗚呼。

    全家生計,都靠王氏與婆母秦氏紡紗織布,打零工維系。等到戴興國出服,參加童子試,中了秀才,取為廩生,在縣學讀書。

    好日子沒幾天,秦氏中風癱瘓,全賴王氏朝夕侍奉,才殘喘至今。

    不想,卻是禍從天降。

    王氏上街抓藥,被毛仁興看見,惹出禍端。

    毛仁興有心算計,買通縣學上的生員,哄著戴興國吃酒,簽了賣人契約。過后,毛仁興帶了手下,去戴家接人。

    王氏認出他是調(diào)戲自己之人,不肯跟著走,拿了菜刀出來攆人。

    不知是對方惱羞成怒,還是撕把間手誤,王氏刀刃加身,因此損命。

    命案歸到清苑縣衙,知縣以“誤傷致死”立案。因傷人者手中有王氏身契,“從誤傷至死”又成了“失手打傷奴婢論”,減等處置,最后判罰銀二百兩,徒三年。

    案宗送到知府衙門,朱之璉卻是瞧出不對。

    戴興國已經(jīng)取得功名,即便是家貧孝母,也沒有賣妻的道理。如此得了“不義”之名,往后在仕途上就要為人詬病。

    他在官場三十多年,判過多少案子,哪里瞧不出其中的貓膩。

    死者是有婦之夫,殺人地點又是王氏夫家,多半是“jian殺”。加上是白日命案,少不得有仗勢威逼嫌疑。如此草率結(jié)案,民婦又成了奴婢,本委實顯得怪異。

    等他尋訪一番,得知是位孝婦,聞其孝行,心生敬意,查得便更仔細。

    毛仁興家財萬貫,行事張揚,大白天帶人去戴家,行蹤自是落在左鄰右舍眼中。

    等到王氏身死,衙門雖結(jié)案,卻堵不住悠悠眾口,便有流言出來。

    朱之璉順藤摸瓜,就查到毛仁興頭上,便叫劉川詳查,這才知道了大概。

    曹颙聽著,臉已經(jīng)沉了下來。

    天下不平之事多,要是不知道還罷,既是聽聞此事,他也不能漠然視之。

    百善孝為先,萬惡yin為首。

    如今,卻是孝婦損身,引人逍遙,失了天理公道。

    可是,眼下認證物證都沒見著,曹颙也不能只聽信朱之璉一面之詞。

    他想了想,道:“朱大人,既是覺得案宗存疑,是要提到府衙再審,還是發(fā)回縣衙重審?戴家之人,對于案情沒有異議的話,沒有苦主,朱大人怎么立案?”

    若是王氏真冤屈而死,案子移到府衙來審的話,就要鬧大。

    要是能查到實處還好,將真兇繩之以法;要是查來查去,定不了罪,不僅朱之璉擔干系,還容易引起民怨。

    朱之璉聞言,卻是帶了忿忿之色,道:“那戴興國無恥之尤,用良心換功名,已經(jīng)被選作‘貢生’,年后就要進京入國子監(jiān),豈會為王氏出頭?”

    越級審案,本就是官場忌諱,要是有苦主狀紙,還算是師出有名;否則的話,即便對案件再存疑,也是發(fā)回重審的多。

    想到這點,朱之璉郁結(jié)之色越重,皺眉道:“那就發(fā)回重審,我倒是要看看,清苑縣下回會怎么說?戴生無良,還有個癱瘓的秦氏,要是她肯出面,也是苦主?!?/br>
    話雖如此,其中干系兒子功名,這做父母的,又能如何?

    曹颙所知有限,便不再多說,帶了宋厚與蔣堅離了知府衙門。

    出了知府衙門,宋厚便道:“大人魯莽了,大人雖有倚仗,可畢竟離了京城,要防小人攻訐。既是曉得毛仁興身后有王府,便不該跟朱之璉走這一遭。朱之連雖是為民之心,邀大人過來卻是有借勢之嫌?!?/br>
    曹颙道:“先生別急,我心里有分寸。毛仁興倚仗的是謝天來,謝天來走的是莊王府的門路,他背后倚仗的八成也就是莊王府??晌页鼍?,十六爺提也不曾提過此人,這人卻在清苑成勢,這其中有些不對勁。借這個案子,好好查查他也好。要是真兇,也不能讓王氏白死……”

    正說著話,早有張義帶人迎過來,道:“老爺,京里來了傳旨欽差,正在府里候著老爺?!?/br>
    “欽差?”眾人聽了,皆是驚疑不定。

    “是內(nèi)侍,還是禮部司官?”曹颙問道。

    “來的是七品內(nèi)官,還有位禮部主事,還有宮里的侍衛(wèi)同行。”張義回道。

    曹颙聽了,心下訝然。

    如此鄭重,傳的是什么旨意?

    他從京城回來還不到十天,實想不通這十天會有什么未知的變動。

    雖說疑惑,卻是不好耽擱,他上了馬,帶著眾人回府。

    因要見欽差,他先回內(nèi)宅換了官服,而后才去客廳見兩位欽差。在這之前,則是吩咐張義開大堂,擺香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