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提及香玉，高太君想起一事，問初瑜道：“劉夫人這幾回來府里，每次都帶著霜姐，聽著那意思，像是看中了左成，她同你提過沒有？”

    初瑜聞言，苦笑道：“開始是問了一句，而后托了朱氏來打聽左成出身，像是在猶豫中?！?/br>
    左住、左成的身世，對(duì)外頭說的含糊，只說是曹颙的義子，至于父親是誰、祖父是誰，知曉的人并不多。

    因這個(gè)緣故，這些年來，外頭猜測各異。

    同樣不是曹家骨血，多有人猜測恒生是曹颙私生子，因?yàn)樯狭俗遄V。而左住、左成兄弟兩個(gè)，要真是庶子，也沒有理由以義子的名義養(yǎng)在曹府。

    即便曹颙夫人馴夫有道，這家族血脈是大事，長輩們也不會(huì)允他們胡來。

    在京城時(shí)，王公權(quán)貴林立，曹家只能算是新貴，加上他們一家子行事低調(diào)，平素并不引人關(guān)注；到了直隸卻是不同，他們作為直隸第一家，整個(gè)直隸官場都望著他們家，恨不得將他們家祖宗八代都研究透徹，看能否有可乘之機(jī)。

    恒生身世，盡些年倒是有些風(fēng)出來，只說是蒙古小王子，早年由圣祖皇帝安排養(yǎng)在曹府。

    左住、左成這邊，只知道雙生子之母是莊席的外甥女，父親是誰并不為人所知。

    尋常還好，倒是真想要嫁女的時(shí)候，不問清祖上三代，連女兒給誰家做媳婦都說不清楚，就是笑話了。

    不過，既然大理寺少卿家的嫡長女，都能許嫁給雙生子中的老大，要說雙生子出身尋常，也沒有幾個(gè)人會(huì)信。

    劉氏看中左成的相貌人品，有心將庶女許他，與曹府也能親上加親。可父祖不詳這頭攔著，到底是不好開口。

    高太君尋思了一會(huì)兒，對(duì)初瑜道：“早年我還想著，孩子們一起長大，要是脾氣相合，就將香玉許給左成……沒想到李家敗落，那丫頭又進(jìn)了宮……如今已經(jīng)不匹配，想來也是無緣……霜姐我瞧著還好，你們夫妻兩個(gè)也商量商量，要是左成的身份能選宣之于口，就對(duì)朱家透個(gè)話兒；要是實(shí)在有苦衷，也早日點(diǎn)明，省得拖久了，往后親事不成傷交情……”

    初瑜聽了，與婆婆對(duì)視一眼，兩人眼中都有些驚訝之意，這是頭一回聽高太君說這樣的打算。

    雖說憐惜香玉，可兩人也明白，即便香玉出宮，也是犯官之后，左成往后卻要走仕途，不管是初瑜還是曹颙，都不可能讓他娶香玉。

    高太君想來也明白這點(diǎn)，雖有遺憾，卻也樂意促成曹家同朱家這門親事。

    到了晚上，初瑜同曹颙提及左住、左成出身之事。

    曹颙最近也在想左住、左成兄弟的問題，現(xiàn)下兄弟兩個(gè)是秀才，在衙門備案上，還是曹颙早年添的那些。

    等到兩人中舉或者捐官，要是還用昔日履歷，往后想要更改就要麻煩。

    寧春之父，早年雖依附太子，可不是嫡系，又死于太子與八阿哥的博弈中，其中恩怨就難白扯的清。

    “看來還是得寫封信求求十三爺，看看能否為寧春父子平反，要是有希望，即便不安排他們兄弟認(rèn)祖歸宗，也能堂堂正正的亮出父祖姓名?！辈茱J道。

    雖說前兩年他在十三阿哥面前探過一次口信，得到難以平反的答復(fù)，可曹颙仍是不死心。

    “章佳氏也是大姓，寧叔父祖上也有世職與爵位傳下來，要是能為左住他們兩個(gè)討回來，總是好的。”初瑜道。

    在八旗中，爵位不算什么，世職極為難得，有資格參加旗務(wù)。

    次日，曹颙便寫了一封信，使人送往京城。左住、左成身世，十六阿哥盡知，十三阿哥也知道。

    寧家父子慘死，歸根結(jié)底，還是因奪嫡大戲的牽連。真說起他們父子，并無死罪。

    曹颙記得清楚，雍正收拾完年羹堯與隆科多后，就開始處置“八爺黨”。

    如今，隨著八阿哥的早逝，好像兄弟之間矛盾淡化許多?？删虐⒏缛允侨υ谇嗪?，十阿哥圈在張家口，天家兄弟之間的關(guān)系仍僵持著。

    要是雍正放過“八爺黨”一脈還罷，要是要追究早年罪責(zé)，那寧春家的案子說不定就有轉(zhuǎn)機(jī)，就可以利用一下為寧家平反……

    數(shù)日后，京城，怡親王府。

    看了曹颙的信，十三阿哥口中低吟道：“章佳氏……”

    雖說不同族，可這與他母家一樣的姓氏，還是讓他生出幾分親切。

    他抬起頭來，問十三福晉道：“曹府那對(duì)雙生子，你這幾年見過沒有，怎么樣？”

    十三福晉身子有孕，已經(jīng)五個(gè)多月，開始顯懷，正是饞嘴的時(shí)候，捧了一碟切好的香瓜吃的正香。

    聽十三阿哥發(fā)問，十三福晉放下碟子，道：“前年在十六府里看過一回，同曹家兄弟在一塊，雖說相貌比不上天佑，卻也差不到哪去。還是曹颙教養(yǎng)的好，小小年紀(jì)，就有了功名，比一般勛爵家子弟都要強(qiáng)上三分……幸好不是曹家血脈，要不然年歲這么近，又個(gè)個(gè)有出息，有曹颙頭疼的……”

    “章佳氏……福晉還記不記得康熙五十一年春，在京里鬧得沸沸揚(yáng)揚(yáng)的烈婦著紅衣吞金自盡之事……”十三阿哥問道。

    “??？爺問的是不是鈕祜祿氏家的那位……”十三福晉問道：“當(dāng)年的動(dòng)靜那么大，怎么會(huì)不記得。前些日子，還聽人提起過……”

    十三阿哥聽了，倒是奇怪：“誰提起？都過去十多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