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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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夫人:“?” 話音剛落,跟在夫妻二人身后的下人紛紛后退,生怕慢了一步就會被殃及池魚。 桑大人被打成豬的事情桑眉并不清楚,她此時跟著白明洲踏入了新的庫房里,剛走進去就差點被閃瞎了眼。 在她和白明洲的洞府里,也有這樣一個寶庫,專門放著白明洲這幾百年來為她置辦的衣物和首飾頭面。 那間寶庫被白明洲施展了空間之外,在外看著不過一間普通房間大小,進去之后卻是寬余萬丈,比桑府這間規(guī)模比起來簡直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上。 然而修真界之人向來愛好素雅白靜,桑眉對外的形象也是不食人間煙火的高嶺之花。 白明洲自然也不會對外暴露自家小仙女只在自己面前展露的真性情。 饒是一心想把最好的東西帶給桑眉,買回來的衣物首飾也都是些淡雅素白之物,哪像是這間庫房一樣,數(shù)不清的珍寶堆堆疊疊放在一起,滿室生輝。 流光溢彩的珍珠玉翠在一瞬間呈現(xiàn)在人面前的視覺效果是驚人的,看到擺在自己最近的一整套鴿血紅寶石的頭面,在風中輕晃著步搖,折射出璀璨的光芒。 桑眉不禁有些咋舌,“你這別是把城主府搬空了吧?” 白明洲笑著說,“你還是把城主府想的太簡單了,城主府對外的模樣是有些樸素,那只是因為城主和夫人都不興此道,你若問夫人今年大盛的兵器招式是什么,她能頭頭是道的告訴你,可你若問時興的珠寶面料是什么,恐怕她自己也不清楚?!?/br> 桑眉想到當初夫人賞賜下來的過了時的舊禮,她雖然無感,卻是把宣桃氣得夠嗆。 所是如白明洲這般所說,倒像是冤枉了冉霽雪了。 她將這段往事笑著說給白明洲聽,倒惹得白明洲笑個不停。 “雖然她這人確實是不惹人喜歡,可這件事上你們倒真是冤枉她了,她對尋常女人喜歡的衣服首飾向來不清楚,以前是沒有時間和機會,到了后來卻是真的不感興趣了?!?/br> 笑著笑著,他卻是突然怔住了。 桑眉低著頭,撫摸著離自己最近的琉璃云冠上嬰兒拳頭大的南海珍珠,“回去看看吧。” 白明洲心中五味雜陳,他搖了搖頭,“她不會想見我的。” “可是你還在擔心她,不是嗎?”桑眉忽然轉過頭,水潤的眸子透著光,像是要望進他的心里,“你不是想知道答案嗎?她如果死了,你還怎么知道答案?” 在桑眉如水的目光中,白明洲似乎也從中得到了力量一般,他揉了揉眉心,無奈道,“你就不能讓我逃避幾天?” 桑眉挑眉,“這可是因你而起的幻境,你要是退縮了,我們還怎么出去?” 白明洲拉過她的手,握著的掌心緊了緊,“跟我一起去吧?!?/br> 桑眉笑,“我雖然不介意跟著你去拜見父母,可我卻擔心自己會反而氣死她?!?/br> 雖然白明洲從未提起過冉霽雪對他們成親的反對,可就桑眉所知的冉霽雪,卻也是十分厭惡她的。 她又何必去討這個嫌。 白明洲也知道這一點,心里悶悶的,“那就去見見明澤,他還沒叫你一聲嫂子呢?!?/br> 桑眉同意了。 “我這個做嫂嫂的,豈不是也該準備些東西給他?” 白明洲拿過她之前把玩過的琉璃玉冠,隨意道,“就這個吧,他不挑。” 桑眉沒忍住笑出了聲,這算什么?拿了城主府的東西,借花獻佛也就罷了,還只送回去了九牛一毛。 白明洲半點沒覺得有什么不對。 他所有的一切都是給桑眉的,別人想從自己把留給桑眉的一切拿走,他卻是無論如何都舍不得的。 兩人商議過之后,決定婚后第三日,本該是女子歸寧的日子一道去城主府。 先與白明洲一同與白明澤見過面,然后白明洲再獨自一人去見冉霽雪。 然而卻沒想到計劃卻趕不上變化。 因為冉霽雪要死了。 這是白明洲沒有想到的。 那日他走的時候除去了冉霽雪身上新生的心魔,以她的體質本該很快就恢復的,卻不知為何一直沒有痊愈。 終于,在白明澤從兄長的婚禮回去后的第三天,也是白明洲準備歸家的前一天,冉霽雪就昏死了過去。 彼時白明洲正為桑眉描著眉,忽然一口血就噴殪崋了出來。 噴濺出來的血水順著銅鏡蜿蜒流下,映照著鏡中桑眉那張驟然凝固的臉分外的驚悚。 第38章 “你娘究竟在哪?!!”…… 桑眉第一時間站起來握住了白明洲的手腕, 她沒有把出問題來,又將靈力源源不斷的輸入他的體內。 然而所有的力量傳入之后,都像是泥沉大海般毫無反應。 桑眉將白明洲半扶著放到了床上, 又讓下人打了水進來。 她不想讓爹娘擔憂,然而宣桃不在, 其他人她一個也不信任。 隔著厚厚的簾幕, 等到外面的丫鬟走了之后, 桑眉才出去將水端了進來。 不過一息的時間,白明洲的額頭上已經(jīng)滲出了滿頭的汗水。 桑眉心疼又無措, 然而靈力探知的情況卻是白明洲的身體沒有任何的異樣。 怎么可能沒有異樣! 沒有異樣為何會突然吐血, 為什么會昏迷。 不過瞬息, 方才還淺笑著為她畫眉的人已經(jīng)安安靜靜的躺在床上生死不知。 桑眉拿著帕子為白明洲擦拭額間汗水的時候手都在抖,面前人蒼白的臉和那日在九闕山上所見到的重疊在了一起,有一瞬間,桑眉只覺得自己仿佛是在夢中。 這一場夢從白明洲從異域魔界重傷回來之后就開始了。 沒有所謂的幻境,也沒有桑家大小姐和白公子的這一場婚禮。 所有的一切都只是黃泉路上的一場幻夢。 桑眉咬了一口舌尖, 血腥味蔓延的同時也讓她的眼神清醒堅定了起來。 白明洲莫名昏迷,若她這般自怨自艾下去,又如何能夠救得他? 桑眉將被子蓋好在白明洲身上, 又將重重簾帳放下, 吩咐好了下人守好門之后,她便急匆匆的離開了。 現(xiàn)在她所能想到的令白明洲昏迷的原因, 只有城主府的冉霽雪和白明澤二人了。 白明澤是白明洲一胎而生的雙生弟弟,兩人之間自有血脈感應,一方若是昏迷另一方也會出事。 是她關心則亂,也許出事的不是白明洲而是白明澤,也許他只是受牽連的那個人呢? 城主府有能夠隔絕內外的結界存在, 桑眉不欲驚動城主府中人,只能選擇一條完全不會觸碰到城主府結界的路。 ——她決定從清溪里面游進去。 清溪之中有萬千鋒利劍氣,結界也無法阻隔清溪水的流動。 也因為清溪中的劍氣存在,普通人入內瞬息就會被攪成血泥,修行者也無法徹底的隔絕這劍氣對自身的傷害,是以城主府也從未想過,居然會有人能夠從清溪中偷偷闖入進去。 桑眉懷疑這里面的劍氣恐怕是哪位劍仙留下來的,才能夠有這樣霸道凌厲的氣勢。 一入水,桑眉就感覺到了身上肌膚被利刃割裂的痛楚傳來,這劍氣比桑眉想象中的還要厲害,在撕裂了表面的皮膚之后,又貪婪的往肌膚內里鉆。 桑眉咬了咬牙,靈氣護在自己身上不過片刻就被割開來,她不得不時刻凝神以靈氣化盾保護著自己,否則她懷疑自己根本就撐不到進入城主府內。 饒是如此,等桑眉上了岸之后,鵝黃的裙衫也盡數(shù)被染成了紅色,手臂上幾道深可見骨的傷口汩汩往外流著血。 手臂上的傷口還留有殘余的劍氣,無時無刻不在傷口中肆虐。 這般常人無法忍受的疼痛,桑眉卻像是毫無察覺般,只在發(fā)現(xiàn)無法用靈氣止血之后才忍不住皺了皺眉。 若是任血這般流下去,難免留下痕跡被人發(fā)現(xiàn)。 桑眉兩三下扯下自己的裙擺裹在傷口上,然后用靈氣阻隔了傷口兩側血液的流通。 確認不會再流血留下痕跡之后,桑眉才滿意的向著記憶中白明澤的居所飛掠而去。 賞花宴已經(jīng)結束很久了,但是冉霽雪一直沒有公布少城主夫人的正妻人選,留在府中的貴女日日忐忑祈禱,然而直到冉霽雪失蹤,白擎干脆的就把這些姑娘全部送了回去。 咬碎多少銀牙尚且不知,這城主府里,比桑眉在這里住的時候不知冷清蕭條了多少。 桑眉去的并不是時候,因為白擎也在鈞天閣內。 白明澤并沒有昏迷,看著除了蒼白虛弱了一些,瞧著并無其他身體上的大礙。 桑眉藏在正廳主位后的屏風夾角處,正好將兩人的神色看得一清二楚。 上次在宴會上看到的白擎強大又威嚴,然而此時的白擎臉色看上去卻憔悴了不少,眼圈下一片焦黑,眼睛里也布滿了血絲,下顎一片雜亂的胡茬,頹廢無比的同時身上隱隱傳來狂亂的氣息。 桑眉忽然想起白明洲說的在他記憶中城主府的下場,是白擎瘋了之后殺光了府中的所有人。 桑眉始終無法將眾人講述里和所見到的那個面雖冷淡卻一心為民的英雄人物與殺了所有人的瘋子相聯(lián)系。 可是看著白擎此時目光中隱隱顯露的瘋狂,她卻似乎是有些明白了。 白擎繃著臉在問白明澤關于冉霽雪的事情,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 偏偏白明澤心里本就有鬼,謊話雖然在心里排練了很多遍,第一遍說出去的時候雖然心虛卻還算正常,可隨著白擎一遍又一遍詢問自己見到娘最后一面時候的細節(jié),白明澤冷汗一滴滴的落了下來,結結巴巴的聲音不成語調,前面說過一遍的細節(jié)后面又突然變了模樣,前后矛盾的話語讓白擎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終于,在又一次問出來之后,白明澤終于抖著唇然后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白擎閉了閉眼,努力壓抑下心里想到一掌打死自己親兒子的沖動,沉聲問,“你娘在哪里?” 白明澤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一邊是娘,一邊是爹,他無論是說還是不說,都會對不起另一方。 “我……我……” “我最后再問你一遍,你娘在哪里?” 白明澤張了張嘴,“娘……” 然而白擎卻像是再也忍受不了了,一掌拍在手邊桌上,一張黃梨木的古董座椅也跟著一起四分五裂。 他暴怒出聲,“你娘究竟在哪??。 ?/br> 白明澤也大吼出聲,“在密室!娘在密室??!娘在密室娘要死了?。?!” 像是終于將這些日子壓抑已久的情緒全部吼了出來,他抱住頭突然支撐不住似的蹲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