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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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一睹樓將軍戰(zhàn)場上的風采,此生足矣!”戚淮一臉崇敬。 “樓公子也不錯,果然虎父無犬子。”蕭牧接了一句嘴。 大概是想起了昔日的崢嶸歲月,樓朝淵這次主動請纓,顧君瑜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這一站便交給樓家父子指揮。 英雄就算暮年依然是英雄,扶南很快便被他們壓制得全無招架之力。 地上已成尸海,血水浸染了土地。 “撤兵!”扶南將領(lǐng)眼看情況不對,已經(jīng)完全失勢,趕緊發(fā)出撤兵信號。 “將軍,我們已經(jīng)被包圍了!沒法撤退!” 天色將暮。 戰(zhàn)鼓聲歇。 扶南全軍覆沒。 龔浩宇卻不敢有絲毫放松。 他的手臂麻木到快要握不住手中寶劍,雨水和鮮血模糊了他的視線。 安王騎著一匹駿馬,正朝他這邊走過來。 該來的還是來了…… 大概是知道掙扎無用,他的心此刻竟然一片平靜。 也好,死在他手上,總比被扶南侮辱虐殺好。 至少安王也算是替那些戰(zhàn)死的士兵報了仇。 青霜奔到龔浩宇和丁昭義面前停下,顧君瑜翻身下馬。 這兩人都受了很重的傷,龔浩宇的傷勢更嚴重些,已經(jīng)到了需要丁昭義扶著才能站穩(wěn)的地步。 就在顧君瑜上前時,那龔浩宇突然雙膝跪地,將染血寶劍捧于手中,恭敬呈上。 “安王爺,末將愿以死謝罪,懇請安王放過其余諸人!”他偏過頭,難掩蒼涼和羞憤,這大概是他第一次放棄尊嚴。 顧君瑜怔了下,隨即趕緊將之扶起,“龔將軍何出此言?勝敗乃兵家常事,況且這次兵敗亦非你錯,誰也沒料到扶南有這么多援兵。” 龔浩宇有些茫然,他當然知道勝敗乃兵家常事。他是景王親信,安王當真會如此輕易放過他? 顧君瑜沒再理會他的詫異,只對身后人道:“軍醫(yī)何在?趕緊上擔架,安置龔將軍等人就醫(yī)?!?/br> 龔浩宇心情復(fù)雜,他很快又意識到安王正攙扶著他,趕緊說:“末將身上臟,王爺不必相扶?!?/br> 顧君瑜強勢將他扶住,“龔將軍寧死不屈,一路和扶南大軍廝殺至此,正是我錦國的英雄,何必這般妄自菲薄?你身上傷勢很重,不要亂動。” 龔浩宇:…… 丁昭義見狀道:“多謝王爺諒解之恩!還是讓末將來扶龔將軍吧!” 好在這時已有士兵抬擔架過來,將龔浩宇放在了擔架上。 他腦子有些混沌,竟有些分不清這是不是現(xiàn)實。 如果是景王,他會怎么做? 最正確的做法大概是把他們這些殘兵敗將全部斬殺,反正也不會有人知道他們是怎么死的,正好可以推到扶南國的頭上,又可以鏟除他們這些敵黨…… 龔浩宇及其部下的遭遇確實很慘,龔浩宇有將近三萬的人馬,結(jié)果現(xiàn)在連三千都不到了,而且多數(shù)都已身負重傷。 不過扶南國在追擊龔浩宇的過程中,也損失了一兩萬的兵力,不得不說龔浩宇確實是個猛將。 畢竟這是扶南國的境內(nèi),敵方占據(jù)了天時地利人和,龔浩宇還能挫傷對方,憑的是智慧、勇猛和多年經(jīng)驗。 他們這一路尋找過來,順便拿下了扶南國大大小小五六座城池。 不過顧君瑜已經(jīng)下了軍令,入城不得燒殺搶掠不可屠戮不可擾民。 蕭牧、裴鈞等人帶兵嚴明,也沒有士兵敢來撞槍口。 顧君瑜在每座城池留了駐軍,剩下的人便趕回黔州。 這次扶南基本上沒了再興風作浪的能力,西南邊境可以高枕無憂。 京城收到捷報,安王率幾千兵馬深入扶南,滅了扶南大軍,斬殺了對方將領(lǐng),救下龔將軍,并占領(lǐng)了扶南國五六座城池。 這些消息在京城掀起千翻浪,現(xiàn)在已傳得沸沸揚揚。 景王府。 錦衣青年怒不可遏,“那顧君瑜何德何能,還能率軍打仗,這話說出去也有人信?!” 吳燕青也深感棘手,“王爺,現(xiàn)在不是生氣也沒用,安王立下如此軍功,若是朝中之人皆信,那便對我們十分不利。” 景王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龔浩宇又是怎么一回事?他怎么也失手了?” “王爺,我們暫且不要懷疑浩宇,我相信他不會做對不起王爺?shù)氖?。龔將軍的失敗只怕是計,是想離間王爺和將軍,王爺千萬不要中計。”吳燕青提醒道。 景王握緊拳頭,狠狠砸在桌岸邊,“本王知道,本王沒有懷疑他。我們接下來該怎么做?” “安王手上無兵權(quán),卻帶頭領(lǐng)兵打仗,這便是一個很好的切入點,王爺不妨去找恩公聊聊?!眳茄嗲嗵崾舅?/br> 談到汪太師,景王又不免嘆了一口氣,他外公最近臥病在床,年紀大了,怕是到天年了。 同樣感到不安的,還有長信侯府。 “娘,安王當真打了勝仗?那jiejie會不會回來?”陸雨彤問。 “此事我怎知曉?不過他們想回來應(yīng)該也沒有那么容易,今晚不會讓他們這么輕松回來的。” “但是我聽說龔將軍吃了敗仗,還被安王救了,會不會龔將軍也被安王收買了?現(xiàn)在安王的風頭這么盛,皇上又沒有重新立太子,會不會還想著立安王?” 王氏有些不耐煩,“這種事誰說得準?太子被廢,想要再立不是一件簡單的事。你也別關(guān)心這些了,你馬上就十七歲了,這婚事還不定下來,就要混成老姑娘了。” “我說了不想嫁到汪家?!?/br> “恒王亦非良人,明貴妃定然不會點頭答應(yīng)?!蓖跏系馈?/br> “為何?” “沒有那么多為什么,我與老夫人已經(jīng)商量好了,會擇日和汪家說定這門婚事?!?/br> 陸雨彤頓覺委屈,“你們給陸沉菀選的就是太子,給我選的就是個紈绔,我橫豎比不過她!” 王氏心中也煩,“陸沉菀的婚事,由不得我們做主,是明德皇后早就定好的。懂事點,別去外面丟人現(xiàn)眼?!?/br> 好在太子被廢了,不然等陸沉菀成了太子妃,對她們來說,不是什么好事。 王氏現(xiàn)在也擔憂安王翻身,要是安王重回京城,陸沉菀的身份肯定也會很不一樣。 更別說在百姓的傳聞中,安王與陸沉菀之間關(guān)系還不錯,陸沉菀得寵肯定會報復(fù)她們。 隨著一年年的推進,新得的雜交品種越來越多,要從這些品種中篩選出有用的,是一件很繁雜的事情。 陸沉菀現(xiàn)在每天要跟進的數(shù)據(jù)量也非常龐大,要做的事情多了,也就沒有時間和精力想別的。 沒有顧君瑜的日子倒也很充實,就是累了點。 陸沉菀站在紅薯地里,放下手上的炭筆,對身后之人道:“紅兒,把鋤頭遞給我?!?/br> 地里那些有病變的紅薯得挖掉,安王說這種的性能差,不適合推廣,可以早些排除掉。 背后之人卻半天都沒有反應(yīng),手上的筆和紙反而被拿走了。 陸沉菀本來就被太陽曬得熱,有些煩躁,不由得皺了眉頭,“你這丫頭,在做什……” 她轉(zhuǎn)頭,對上的卻是一張溫潤儒雅的臉。 “王爺!” 陸沉菀的眼睛像忽然照進了光,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顧君瑜拉她入懷中,“竟然這么認真,記錄得這么詳細,菀菀果然厲害。” 陸沉菀貼著他的胸膛,抬頭看著他,頗有幾分驕傲地說:“我也會寫報告了,而且今年的水稻幾乎都很高產(chǎn),還有蘭花開花了,出現(xiàn)了很多新品……” 顧君瑜看她津津樂道的樣子,不禁莞爾一笑,“嗯,我親自教出來的學生,當然是最棒的。” 陸沉菀察覺到遠處的田埂上有人,便輕輕地推了推他,“好了,別抱了,有人看著呢?!?/br> “我抱我的妻子,有什么不妥?他們要看就讓他們看,讓他們羨慕羨慕?!?/br> “你……”陸沉菀紅著臉,眼中卻帶了笑意,“不知羞!” “這就羞了?”顧君瑜微微挑眉,帶了點兒意味深長地看著她,“回來就莫名背了這個罵名,我是不是該做點真正不知羞的事,才不至于冤枉呀!” 陸沉菀:…… 遠處高大的梨樹下,一雙目光靜靜凝望著遠處打情罵俏的一對璧人,思緒飄向了遙遠的過去…… “裴將軍,我看你一個人在這里站了這么久,可是想吃梨?”戚淮一臉笑意,伸手摘了一只梨給他,“安王這里的果子味道最獨特,你嘗嘗?!?/br> 裴鈞看著手上的青皮梨兒,咬了一口,味道確實清甜爽口,可終究還是比不過記憶中將軍府的酸梨。 戚淮自己也啃了一只,瞟了一眼田埂上手牽手漫步走著的安王和安王妃,感慨道:“要是天下有情人都能像安王和安王妃這樣,那該少了多少遺憾呀!其實喜歡一個人,就應(yīng)該像安王這樣,千萬不要悶在心里,得敞開來說,有困難一起面對,這樣才經(jīng)得住風雨?!?/br> 裴鈞不語,拿著未吃完的梨,轉(zhuǎn)身離開。 今晚將會在莊子舉辦慶功宴。 顧君瑜去洗了澡,收拾完后見陸沉菀還坐在銅鏡前,紅兒和百合兩人正在幫她梳妝打扮。 顧君瑜走過去,站在鏡前打量著她。 陸沉菀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便道:“王爺站在這里等著作甚?” “想學那張敞給夫人畫眉?!?/br> 陸沉菀的臉一下就紅了,紅兒和百合都偷著笑,百合道:“既然王爺想給王妃畫眉,那我們就先退下了?!?/br> 說罷,兩個丫鬟當真退了出去,房間里就只剩下顧君瑜和陸沉菀兩人。 陸沉菀嗔怪地瞪他一眼,“明知那兩個丫頭鬼精靈,王爺還在她們面前開我玩笑?!?/br> 顧君瑜坐到她面前與她平視,笑道:“我哪里和你開玩笑了,我是沒忍住真想試試。” 他拿起畫筆,抬起她的臉,認真替她描眉。 沒辦法,惹了小姑娘生氣,現(xiàn)在只好硬著頭皮上。 陸沉菀的眉形長得很漂亮,是標準的柳葉眉,溫溫柔柔的。就算不用描,也一樣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