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是把好刀
于靖是一個中年人,至少穿著打扮和說話時的語氣都很像個中年人。吳畏不太擅長判斷別人的年紀,所以只能接受中年這個設(shè)定。 因為常年在野外活動,嚴苛的自然環(huán)境在于靖身上留下了很明顯的印記,他的皮膚粗糙,嗓音沙啞,常年戴著一副偏光鏡——這個據(jù)說是因為他的眼睛遭到到強光刺激后留下的后遺癥。 基本上于靖是個瘦而高的人,喜歡穿一身普通的軍用迷彩服,會花一些時間打理頭發(fā)和胡子,但是并不怎么注意服飾的清潔程度——對于一支走私隊來說,勤洗衣服勤洗澡是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因為野外的水源通常都有或強或弱的放射性污染,必須處理過才能使用,否則的話就是在和自己的健康過不去,即使是一支大型隊伍的負責人,也不可能奢侈到用專門處理過的水洗澡。 以于靖的形像來說,陌生人是看不出德高望重或者大權(quán)在握的,而且實際上,商隊里的人也不怎么怕于靖,至少可以在他面前保持平常心,除了那些初到商隊里的人。 所以當于靖開口讓旁邊的某個人站住之后,吳畏很敏銳地覺得于靖可能找錯了人,因為特別注意于靖的人其實是那個人身邊的同伴。 “你叫路飛對吧?!庇诰附凶∧莻€人,慢慢走了過去,看著路飛錯愕地摘下自己臉上的空氣過濾器,露出一張年青的臉。 “我說過,不許單獨行動?!庇诰赴櫭颊f道“你要干什么去?為什么不叫上同組的人?” 然后他轉(zhuǎn)過頭看了看吳畏一直盯著看的那個人,皺眉問道“你叫什么名字來著了?”態(tài)度自然得就好像是因為發(fā)現(xiàn)有人不遵守規(guī)矩,于是順便責備一下他的同伴。 這是一個很普通的問題,于靖的商隊里有二百多人,除了骨干之外,每次出行都有新人加入,他不可能記住每個人的名字。至少剛出發(fā)的時候不行。于靖的做法就是在日?;顒赢斨卸嘟佑|新人,盡快弄清他們的名字和性格,以免發(fā)生現(xiàn)在的情況。 那個人愣了一下,有些木訥地從地上站起身,似乎有些畏懼于靖的身份所以回答得很遲疑。 “他叫……”路飛看起來心眼不錯,開口打算替自己的同伴回答問題,但是于靖很及時地打斷了他的話。 “讓他自己說?!彼舷麓蛄恐鴮γ娴娜?,說道“你需要別人告訴你叫什么名字嗎?或者你還沒來得及弄清自己叫什么?” 直到這個時候,吳畏才恍然大悟,明白了這個問題的要害。如果有人臨時起意混進商隊,他就不太可能有時間仔細了解自己要冒充的人,一個人的神態(tài)面貌是可以觀察的,但是基本上你不可能從外表看出這個人叫什么名字。 “您可以叫我‘索隆’?!甭凤w的同伴說道,這是最容易獲得的內(nèi)容,因為剛才路飛等幾個人都是這么叫他的。 “‘索隆’……”于靖說道“沒毛病,那么你的真名是什么?” 無論是“路飛”還是“索隆”,其實都是綽號,做見不得光生意的人通常都會給自己取個綽號,一方面盡可能少的暴露真名,另一方面也是方便同伴記憶。但是無論如何,絕大多數(shù)人在有綽號之前都有一個真名,即使他小的時候沒有,長大之后也會給自己取一個。 這一次索隆沒有回答,因為即使是路飛也察覺出了異樣,于靖身邊的兩個保鏢已經(jīng)不動聲色地靠了過來,而索隆身邊的人也都慢慢站起身,順手拿起身邊的武器——這可不是普通的商隊,隊伍里就沒有純粹的平民,在必要的時候,每個人都是要拿起武器和人拼命的,當然也可以客串一下rou體捕手。 索隆笑了一下,攤開雙手向于靖微微彎了彎腰,似乎想要說點什么,然而他最終并沒有開口,而是突然向著于靖撲了過去。 在大家都已經(jīng)察覺到異樣的時候,這一下真算不上突襲,最多也就是孤注一擲的冒險。所以于靖看著沖過來的索隆,并沒有躲閃,只是抬起右手,按在了腰間槍袋里手槍的握柄上。 在于靖兩個保鏢的眼中,索隆的動作不算很快,也就是普通人的水平。當然這個也很正常,老天爺在賦予了一個人偽裝能力的同時,通常不會再給他其它的能力,金手指可以大但是不能多,這是無數(shù)撲街用實力總結(jié)出來的經(jīng)驗。 所以在索隆突然發(fā)難之后,兩個保鏢甚至還有閑心分一下先后,一個迎向索隆,另一個則打算退到于靖身邊去保護他的安全。 然而這個時候,正在向著于靖沖過來的索隆卻突然轉(zhuǎn)身,以至少比剛才快了二分之一的速度向著站在旁邊伸長肚子打醬油的吳畏沖了過來,然后將一柄短刀架在了吳畏的脖子上。 “都別動?!彼械馈拔抑浪莻€大人物?!?/br> 商隊里很多人都知道吳畏是跟隨商隊的客人,雖然于靖從來沒有向大家透露過吳畏的身份,但是用中過箭的膝蓋來想也能猜得出來,正常人出門不會選擇這么危險的方式。于靖把他帶在身邊,主要是因為商隊里的人各司其職,只有于靖最適合陪閑人,也能順便看著吳畏不讓他搗亂,也就是并不熟悉商隊情況的人才會覺得能跟在于靖身邊的人是大人物。 所以當索隆突然轉(zhuǎn)向吳畏的時候,無論是于靖的保鏢還是旁邊躍躍欲試的醬油眾,都沒有及時想起來要保護客人。畢竟即使是作者也不可能讓一群走私商信奉“賓至如歸”或者“外交無小事”,大家都是出來拿命換錢的,替戰(zhàn)友擋槍那算沒辦法,無關(guān)人等還是自求多福吧,在這里犧牲的可都是自己的利益。 吳畏也沒想到自己就看個熱鬧居然也能看成人質(zhì),愕然說道“這里面還有我的事?” “別廢話?!彼髀〈蠼械馈拔业牡犊墒呛芸斓??!?/br> “我覺得也不怎么樣嘛?!彼髀〉穆曇暨€沒有來得及落下,也不知道吳畏是怎么做到的,他的身體一轉(zhuǎn),已經(jīng)從索隆的臂彎里轉(zhuǎn)了出去,從背對索隆變成面向索隆,順手還抓住了索隆執(zhí)刀的右手,仔細看了兩眼。 看著面前的短刀,吳畏心想,“這鋼口也就一般,看起來襲擊者的經(jīng)濟情況也不怎么樣?!?/br> 就在他轉(zhuǎn)身的時候,于靖已經(jīng)脫口叫道“等一下,我有話說?!?/br> 吳畏的動作相當快,于靖開口的時候,他已經(jīng)完成了轉(zhuǎn)身脫困的動作,想“等一下”也來不及,不過他的反應也夠快,聽到于靖的話,突然就秒懂了于靖的意思,然后想也不想地反向一轉(zhuǎn),居然又原路轉(zhuǎn)回到了索隆的懷抱里,還很貼心地把短刀重新架回到自己的脖子上。 看到這一幕,所有人都愣住了,就連知道吳畏實力的于靖都驚了個呆,心想還能有這cao作?更不要說當事的索隆了。 索隆一臉蒙蔽地看了看于靖,然后視線開始在吳畏的脖子和自己的短刀上面來回移動,看起來是打算弄清發(fā)生了什么事,或者是不是自己突然眼花了。 “別擔心。”吳畏很輕松地說道。他抬手拍了拍索隆右手的手背,“我只是想看看你說的這柄刀……” 然后他停了一下,用很不真誠的語氣說道“是把好刀?!?/br> 天空中一聲雷鳴,又開始下起雨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