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悉數(shù)都是溫文爾雅、心胸氣度寬宏、滿腹才學之輩,約十六七人。 李師師當然經(jīng)過了甄別的。 但李師師也沒料到,潘明不請自來。聽使女來報說滎陽侯硬闖宴會現(xiàn)場,李師師柳眉猛挑,芳心暗怒。 但她斟酌一會,還是揮揮手道:“請滎陽侯入宴吧?!?/br> 潘明就這樣作為不速之客加入了宴會,因他身份特殊,所以坐席就被安排在了靠近李師師的地方,緊挨王平,對面便是王霖。 宴席開場,美貌的侍女們輪番上酒像串花蝴蝶一般輕盈曼妙,在場上來回穿梭,清幽的琴聲響起,簾幕后傳出李師師婉轉(zhuǎn)的吟唱。 “有一美人兮,見之不忘。 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 鳳飛翱翔兮,四海求凰……” 一曲鳳求凰奏完,李師師面帶溫婉笑容轉(zhuǎn)出簾幕之后,她今日經(jīng)過了刻意打扮,描眉畫眼、施了七八分的半濃妝,更反襯得人如牡丹嬌艷,氣質(zhì)若幽蘭高華。 孫政等人目光看得發(fā)直,不過卻是清澈真實的那種,只有仰慕并無褻玩之色。 唯獨潘明眸光中的那一抹熱切絲毫不加掩飾,他從始至終一言不發(fā),除偶爾掃向王霖的冷漠一瞥外,基本上都盯著李師師不放,看得李師師心里很不舒服。 王霖不以為意。 他知這位心高氣傲的滎陽侯昨日被自己擊敗,心里很不服氣,當然就看自己不順眼。 不過也無所謂的事,他懶得去計較,得罪高俅尚不怕,何況一個看上去地位顯赫、其實家族已經(jīng)沒落的王孫公子。 現(xiàn)在還是個人物,等金人一來,多半都成了賣國賊。 李師師舉杯邀飲道:“本屆武科解試已然結(jié)束,來自山東的王霖、王公子脫穎而出,還得了官家賞賜。師師不才,今日有幸還邀請到了同樣進入前三甲的滎陽侯與馬擴馬公子,適逢其會,讓我們一起舉杯,為朝廷又得良將棟梁而慶賀!” 李師師非常灑脫,率先仰頭一飲而盡。 王平、黃松、任淵、馬政等也舉杯笑著飲去。 眾人都喝完,卻發(fā)現(xiàn)潘明猶自手里捏著青玉盞,坐在那無動于衷,只緊盯著李師師看,極有侵略性。 太失禮了。 本來潘明人生得極俊美,出身也好,武功又高,頗得東京人欣賞,應該說他本來是進京應試舉子中人氣非常高的一位,只是王霖后來居上,漸漸蓋過了他的風頭。 如今見這潘明如此肆無忌憚,狂妄無禮,馬政與任淵諸人對視一眼,心里都生不快。 咳咳。 李師師忍住不虞,輕笑頷首道:“滎陽侯,請滿飲此杯!” 潘明冷笑一聲:“師師姑娘,武科剛開,區(qū)區(qū)解試不過頭一場,還有殿試在后頭,誰勝誰負還未可知,此時急匆匆慶賀個什么勁?” 李師師勉強一笑:“滎陽侯,不過是個由頭,為諸位助興而已?!?/br> 潘明砰一聲放下酒盞,望向王霖淡淡道:“王霖,昨日本侯輸在你手上,也是偶然大意所致,你我早晚要在殿試上再比過一場,爭個勝負高下!” 這孩子果然還是不服氣,早晚打服他。 王霖輕笑:“滎陽侯說的是,勝敗乃是尋常事,其實你不必放在心上?!?/br> 這兩句話一出口,雙方心性、胸懷、氣度高下立分。 王平、任淵等人紛紛暗向王霖投過贊許一瞥。 潘明冷哼又道:“但你一個鄉(xiāng)野小子,何德何能,敢自稱武曲星臨凡、楚霸王轉(zhuǎn)世?何其狂妄!” 王霖聳聳肩:“這都是鄉(xiāng)人傳言,以訛傳訛,非在下自詡自稱!” 王霖心道,原來這小子計較嫉妒的是這個! 難怪他從昨日校場會面開始,就對自己擁有莫名其妙的敵意! “既然是以訛傳訛,也非你沽名釣譽,那你便當眾放棄這所謂諢號?!?/br> “否則,本侯便向官家進言,你一介布衣百姓,竟妄自稱王,居心何其不軌?” 眾人均倒吸一口冷氣。 王霖的綽號是鄉(xiāng)野傳頌,坊間傳播,相當于江湖人的外號,根本不能當真,也上不得大雅之堂,但若潘明故意卡住這點,挑起事端,王霖就會有大麻煩! 李師師極為羞惱。 她現(xiàn)在后悔的緊,就不該放潘明進來??蓡栴}是若不放他進來,讓他鬧將起來,宴會也會被生生攪鬧了。 馬擴心下怒極,忍不住起身懟道:“滎陽侯,坊間諢號,豈能當真?若按你這種歪理,那三國名將典韋號稱上古刑天大神轉(zhuǎn)世、關(guān)云長號稱水神共工轉(zhuǎn)世、隋宇文成都號稱雷聲普化天尊臨凡、唐薛仁貴亦有箭神再世的名頭、甚至我朝大將狄青也曾有武曲星臨凡的說頭……是不是都要翻出來一一口誅筆伐、興師問罪?” 潘明冷笑不語。 王霖慢慢起身拱了拱手道:“誠如滎陽侯所言,在下一介布衣,也從來不想攀名附會,這些所謂虛名,在我看來一文不值,若滎陽侯喜歡,拿去便是,好請諸位做個見證。” “我聽聞滎陽侯有個賽潘安的雅號,我看不如再公送他一個小霸王如何?” “賽潘安、小霸王、滎陽侯潘明,當如是!” 王霖話里的譏諷之意溢于言表,只是眾人都不喜這潘明性情,便故意紛紛鼓掌稱善。 潘明羞惱站起,嘡啷一聲拔出隨身佩劍,指著王霖怒斥道:“你一個鄉(xiāng)野小廝,竟敢開口譏諷本侯?”